苏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洛清寒的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求生火焰。
是啊。
找谁当替身？
【偷天换日符】需要对方自愿。
谁会自愿替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承受元婴大圆满修士的雷霆一击？
疯子吗？
苏败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咳。”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
“圣女大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早了。”
“我们现在是光杆司令，连要去哪儿搞事都不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找替身这种事，属于战略收尾阶段，咱们得先把前面的战术部署搞定了。”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拉开了与洛清寒的距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得先武装自己！”
苏败大喝一声，双手在面前一划。
一道只有他们两人能看见的、金光闪闪的虚拟面板，凭空展开。
面板的设计风格极其廉价，顶上还用五彩斑斓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作死商城，应有尽有】。
下面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每个商品都配着一个粗糙的动态图。
“圣女大人，请看！”
苏败指着商城界面，像一个最热情的推销员。
“这是系统给我的内部员工福利。虽然里面的东西，副作用都大了点，但效果绝对拔群！”
洛清寒的视线落在那块俗气的面板上。
她看见了第一个商品。
【商品名称：万兽引诱香】
【商品图示：一坨棕色的、不可名状的物体，正散发着绿色的烟气。】
【商品描述：点燃此香，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带喘气的兽类，都会将你视为失散多年的亲爹，并以最快速度前来认亲。】
【副作用：此香对所有生物有效，包括但不限于妖兽、灵兽、野兽、凶兽……以及路过的蚂蚁和蟑螂。请谨慎使用，避免引发物种大灭绝或被热情粉丝踩踏致死。】
【售价：80000作死点。】
洛清寒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苏败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好东西！这个好！简首是制造混乱的神器！”
他又指向下一个。
【商品名称：禁制短路符】
【商品图示：一张画满了乱七八糟线条的黄符，正在冒着电火花。】
【商品描述：可让任意一处大型防御禁制，产生长达一炷香的“逻辑混乱”，使其敌我不分，随机攻击。】
【副作用：逻辑混乱期间，该禁制可能会产生自我意识，并爱上离它最近的生命体。若表白失败，后果自负。】
【售价：120000作死点。】
洛清寒的呼吸，出现了一丝紊乱。
苏败的手指继续下滑。
【商品名称：山崩地裂体验卡（豪华版）】
【商品图示：一座山峰正在“biu”的一声后，变成了一个大坑。】
【商品描述：捏碎此卡，可指定一处山脉，引发一场壮观的、堪比天灾的连锁地质灾难。】
【副作用：为保证用户获得最真实的沉浸式体验，灾难发生时，用户将被强制传送到震感最强烈的中心位置。】
【售价：200000作死点。】
苏败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个！这个必须买！”
他扭头看向洛清寒，双眼放光。
“圣女大人，你想象一下。咱们先点上引兽香，把他们护山的妖兽全变成咱们的粉丝团。再用短路符，让他们山门大阵变成二五仔，对自己人开火。最后，再来一张山崩地裂卡，首接把他们老巢给平了！”
“完美！”
苏败一拍大腿。
洛清寒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然后，你被传送到山崩的中心，被万兽踩成肉泥，我被那个爱上我的山门大阵追杀到天涯海角？”
苏败的笑容，再次僵住。
“呃……细节，这些都是细节，可以再优化。”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洛清寒没有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她走到山洞一角，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副巨大的兽皮地图，平铺在地上。
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山川、河流、城池、宗门势力范围，都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显然是一份价值连城的军用级地图。
“天雷宗，以雷鸣城为中心，辐射三万里。下辖三十六分舵，七十二座附属城池，拥有大小灵石矿脉一百零八座。”
洛清寒的声音，将苏败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她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
“我们的目标，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一，价值巨大，能让天雷宗伤筋动骨。”
“二，防御相对薄弱，不能是宗门核心，否则雷啸天瞬息即至。”
“三，地形复杂，便于我们制造混乱和脱身。”
苏败凑了过去，看着那张专业的地图，再看看自己商城里那些不靠谱的道具，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业余的。
洛清寒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点在了一处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山谷。
“黑风谷。”
“天雷宗最大的雷鸣石矿脉，产量占他们总收入的三成以上。”
她抬起头，看向苏败。
“此地由天雷宗三长老雷万山亲自镇守，常驻金丹修士超过五十人，弟子三百。防御大阵名为‘紫电锁山阵’，可抵御元婴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苏败听得头皮发麻。
“圣女大人，你管这叫……防御相对薄弱？”
“雷万山，在之前的围剿中，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心气己泄，如今必然处于一种极度警惕又外强中干的状态。”
洛清寒的分析，冷静得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黑风谷两侧，连接着陨星原最大的妖兽聚集地，‘万兽深渊’。谷内，地形复杂，洞穴密布，一旦发生山崩，整个矿脉都会彻底报废。”
苏败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万兽深渊……万兽引诱香。
紫电锁山阵……禁制短路符。
复杂的洞穴与矿脉……山崩地裂体验卡。
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作死道具，与洛清寒选择的这个地点，竟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天造地设般的契合。
苏败看着洛清寒那张冰冷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她不仅有实力，更有脑子。
“计划。”
洛清寒吐出两个字。
苏败立刻来了精神，搓着手道：“我先兑换道具！”
他毫不犹豫地在商城里一阵狂点，五十万作死点瞬间蒸发。三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道具，出现在他手中。
“第一步。”
洛清寒的手指，点在黑风谷的上风口。
“我们在这里，点燃【万兽引诱香】。”
“第二步。”
她的手指，移到矿脉大阵的核心枢纽。
“当兽潮冲击矿脉，守卫精力被分散时，你潜入阵眼，用【禁制短路符】，瘫痪大阵。”
“第三步。”
苏败抢着说道，他指着矿脉的主峰。
“我冲上山顶，大喊一声‘德玛西亚’，然后捏碎【山崩地裂体验卡】！”
洛清寒瞥了他一眼，没有纠正他那奇怪的口号。
“第西步。”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
“在山崩彻底淹没一切之前，你必须找到最高、最显眼的一块岩壁，留下系统要求的那句话。”
“然后，我会接应你，我们从预留的密道撤离。”
一个大胆、疯狂，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计划，就在这小小的山洞里，被两人三言两语地定了下来。
苏败看着地图上那个被圈出来的黑风谷，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他转头，郑重地对洛清寒伸出手。
“圣女大人，合作愉快。”
洛清寒看着他伸出的手，沉默了片刻。
最终，她只是轻轻颔首，视线重新落回地图上。
“还有一个问题。”
她的声音很轻。
“那个替身……”
苏败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又无赖。
“山人自有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