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独孤狗蛋在悦来客栈英雄救美不成,反倒白挨了一巴掌,成了满堂笑柄。他捂着发烫的脸颊,在一片“噗嗤”、“嘿嘿”的憋笑声中,灰溜溜地逃出了客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狗蛋一边揉着脸,一边愤愤不平,
“想我独孤狗蛋一腔热血,竟被那刁蛮女子如此羞辱!定是我武功不济,若是学得一身绝世武功,看谁还敢小瞧我!”
痛定思痛,狗蛋决定,要拜师学艺!
去哪儿呢?少林武当?山高路远,听说门槛还高得很,估计排队都排不上。
思来想去,他想起说书先生提过,川中青城派,风景秀丽,道法自然,门人弟子……呃,好像没怎么提过,想必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不喜张扬。这种门派,最适合我这种潜力股了!
于是,独孤狗蛋揣着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两个硬邦邦的炊饼,一路风餐露宿,朝着青城山进发。
这一日,终于到了青城山下。
只见山势巍峨,林木葱郁,云雾缭绕,果然有几分仙家气派。狗蛋精神一振,也顾不上腿脚酸软,吭哧吭哧就往山上爬。
爬了约莫两个时辰,日头都偏西了,狗蛋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那两个炊饼早就吃完了,此刻前胸贴后背,饿得眼冒金星。
他寻思着,这青城派也太会藏了,连个指路牌都没有。
正迷迷糊糊间,忽听得前方树林里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怪叫。
狗蛋心中一动:“莫非是青城派高人在此练功?”
他拨开树丛,循声而去,只见一处山崖边的空地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身形瘦小,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道袍,头发乱糟糟地挽了个髻,正对着一棵歪脖子松树,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不时还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狗蛋心中大喜:
“高人!绝对是高人!这定是在修炼什么上乘的轻功身法,返璞归真,形随意动,果然不同凡响!”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同样破旧的衣衫,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躬身行礼:
“晚辈独孤狗蛋,途径贵宝地,欲拜入青城派门下,恳请前辈收录!”
那“高人”闻声,动作一滞,缓缓转过身来。
狗蛋定睛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那“高人”尖嘴猴腮,满脸皱纹,一身黄毛,手里还抓着半个啃剩下的桃子……这、这分明是一只老猴子!
而且,这猴子身上那件破道袍,明显是从哪个倒霉道士身上扒下来的,穿得不伦不类。
狗蛋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老猴子见了他,也不怕生,反而将那半个桃子往嘴里一塞,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打量着狗蛋,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咕”的声音。
狗蛋懵了半晌,心想:
“莫非……这是青城派的入门考验?以猴为师,考验我的诚心和悟性?”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话本里不都这么写嘛,真正的高人,往往不拘一格。
于是,狗蛋再次躬身,态度更加恭敬:
“前辈!晚辈诚心求道,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老猴子似乎听懂了,它把桃核往地上一丢,伸出爪子,指了指旁边一棵高树的顶端,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对着狗蛋“吱吱”叫了两声。
狗蛋眉头一皱,开始了他的脑洞解读: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学它一样,爬到树顶?莫非是在考验我的轻身功夫和胆量?”
他看了看那棵至少三丈高的大树,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
“为了绝世武功,拼了!”
说罢,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脚并用,哼哧哼哧地往树上爬。他那“狗屁不通拳法”虽然不咋地,但爬树掏鸟窝的本事还是有的。
好不容易爬到树顶,还没喘口气,就见那老猴子不知何时己经轻松地荡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蕉?
老猴子将香蕉递给狗蛋,又“吱吱”叫了几声。
狗蛋接过香蕉,心中感动:
“前辈这是在犒劳我吗?不对!这香蕉色泽金黄,形状,莫非……莫非是某种蕴含内力的灵果?!”
他三下五除二把香蕉吃了,砸吧砸吧嘴,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味道。
接下来几天,狗蛋就跟着这老猴子“学艺”。
老猴子让他倒挂在树上,狗蛋就理解为修炼“颠倒乾坤大法”;
老猴子让他学猴子叫,狗蛋就理解为练习“狮吼功”的特殊发声技巧;
老猴子抢走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狗蛋就理解为前辈在磨练他的反应和“空空妙手”。
最让狗蛋深信不疑的是,有一次他饿极了,从怀里摸出最后一个被压扁的炊饼,刚要下口,老猴子“嗖”地一下抢了过去,三两口吃掉,然后对着他龇牙咧嘴,拍着胸脯,做出一副凶悍的模样。
狗蛋恍然大悟:
“前辈这是在教我‘饿虎扑食’的精髓啊!先声夺人,气势汹汹,以快打慢!”
他每天对着老猴子磕头拜谢,一口一个“师父”。老猴子也乐得有个免费跟班,时不时赏他点吃剩的果皮,或者从自己毛里抓个虱子给他“加餐”。
这日,狗蛋正跟着“猴师父”练习“猴子偷桃”(真的是猴子在偷桃,狗蛋在旁边观摩学习“精妙招式”),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咦?这山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傻子,居然对着老毛猴子喊师父?”
狗蛋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道士,正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装束的道童,都憋着笑。
狗蛋一愣,随即正色道:
“这位道长休得无礼!此乃我师父,青城派隐世高人!”
那年轻道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隐世高人?这位小兄弟,你怕不是饿糊涂了吧?这是我们青城山后山出了名的泼猴,最爱偷游客的食物,道观里的供果也经常被它偷吃,我们叫它‘毛脸大盗’,啥时候成你师父了?”
狗蛋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看看那年轻道士,又看看那只正抓着个桃子,对他挤眉弄眼,还顺便挠了挠屁股的“猴师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它……它不是高人?”
“那……那我这几天的香蕉、倒挂、学叫、被抢……”
“毛脸大盗”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把啃了一半的桃子往地上一扔,“吱溜”一声窜上树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狗蛋做了个鬼脸。
狗蛋:“……”
年轻道士看着狗蛋失魂落魄的样子,忍着笑道:
“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先跟我回道观喝口水,吃点东西吧。想拜师,也得找对人不是?”
独孤狗蛋欲哭无泪。
他本想拜师学艺,光耀门楣,结果……被一只猴子耍了整整三天!还把猴子当成了隐世高人!
这江湖,套路太深了!比他家后院的茅坑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