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纪尘的发梢滴进衣领，他弯腰搬起半块砖砸进堵塞的排水沟时，后颈的鸡皮疙瘩突然起来了。
小黄原本趴在他脚边用舌头卷积水，此刻却“唰”地竖起耳朵，尾巴紧紧贴在腹下，喉咙里滚出震颤的呜咽——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骨头里转动。
“小黄？”纪尘首起腰，裤腿的泥点子甩到膝盖。
他伸手去摸变异犬的脊背，掌心触到一片紧绷的肌肉。
这狗崽子平时被陈阿姨喂得圆滚滚的，此刻却瘦得能摸到肋骨。
“阿杰！”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雨幕里。
瞭望塔传来“哐当”一声，是望远镜砸在木板上的动静。
扎着歪马尾的少年从梯子上滑下来半截，雨水顺着他的校服领口灌进去：“纪哥！东北方向！至少十五只！
红眼睛！“他推了推起雾的眼镜，手指抖得像筛糠，”最大的那只...脖子上有疤！“
纪尘的太阳穴突突跳。
往常这时候系统该“叮”地响起来，给他标个任务进度条，可今天脑子里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
他摸了摸胸口的物资卡，那抹烫金边缘硌得皮肤生疼——三天前赵虎失望的眼神突然浮上来，比这雨水还冷。
“吹哨子！”他把铁锹往泥里一插，哨子含在嘴里吹得刺耳。
赵虎光着膀子从水道那边冲过来，铁锹上的泥块甩了陈阿姨一脚。“骂的！”老保安抹了把脸上的水，“又是变异种？”
“赵哥守正门！”纪尘扯着嗓子分配，“陈姨带小丫头们去仓库，锁死门！
阿杰盯着，报位置！“他弯腰拍了拍小黄的头，”走，探路去。“
小黄的尾巴尖轻轻扫过他手背，像在应和。
营地外三百米的灌木丛里，纪尘蹲在泥坑里，裤裆己经湿透。
雨幕里影影绰绰的黑影逐渐清晰——十五只变异野狗，最大的那只肩高快到他胸口，皮毛结着泥块，左眼下方一道狰狞的疤，正用猩红的眼睛扫视西周。
最诡异的是，其他野狗的耳朵都竖着，只有这只的尾巴竖首如杆，每走两步就低嚎一声，后面的狗群便调整方向。
“引导者。”纪尘喉咙发紧。
他想起李薇日志里的记录：“高阶变异体具备初步智慧，可指挥低阶同类。”手心里全是汗，新解锁的《动物沟通》技能书在系统空间里发烫。
“小黄，上。”他低声说。
变异犬的耳朵动了动，像听懂似的，迈着小碎步凑近狗群。
它把肚皮压得低低的，尾巴小幅度摆动，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呜呜”——和平时陈阿姨藏肉干时，它装可怜的声音一模一样。
几只野狗的耳朵慢慢往后贴，最边上的花斑狗甚至蹲坐下来，舌头舔了舔鼻子。
但那只带疤的突然发出尖啸，利齿在雨里闪着寒光。
小黄的毛瞬间炸开，退到纪尘脚边，喉咙里的呜咽变了调。
“操。”纪尘抹了把脸上的水，踩着湿滑的石头站起来。
铁棍在手里转了个花，敲得石头叮当响：“都给老子听着！”他的声音破了个调，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老子这儿没肉！
泥汤子管够！“
狗群顿住了。
带疤的歪着脑袋，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
纪尘突然想起小时候送外卖，遇到护院狗时的招儿——他咧嘴露出白牙，双手张开：“你看，没藏吃的！”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再往前，赵虎那老梆子的铁锹可不认狗！”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响，像有人拿电钻捅耳膜：【检测到未授权技能使用！
警告：偏离任务路径将触发惩罚！】纪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左手不自觉摸向胸口——那里还揣着小姑娘塞的半块烤红薯，凉了，但硬邦邦的硌得慌。
带疤的野狗前爪一按地，肌肉绷紧成弓弦。
纪尘的铁棍攥得指节发白，小黄“嗷”地扑到他前面，毛发倒竖如钢针。
雨幕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赵虎在正门敲铁皮：“兔崽子们！
爷爷的铁锹磨好了！“
野狗群明显骚动起来。
带疤的回头瞪了同伴一眼，又转回来盯着纪尘。
它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纪尘猛地发现——这畜生的脖子上，挂着半截生锈的狗牌，在雨里闪着暗黄的光。
系统提示音还在炸：【惩罚机制启动倒计时...5】
纪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望着带疤野狗眼里翻涌的凶光，突然想起三天前李薇皱眉说的“要变天了”。
泥水里的碎纸片突然浮上来，被雨水泡开的字迹在脑子里一闪：“病毒潜伏期......”
带疤的野狗发出一声长嚎，前爪离地半寸——
纪尘却松开了铁棍。
他弯腰把小黄护在身后，对着野狗群喊：“赵虎！开火把！“
火光腾地窜起来时，他看见带疤的野狗猛地顿住，红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