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纪尘就蹲在基地门口的破轮胎上，用铁丝串着半块压缩饼干烤。
小黄趴在他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他磨破的裤管——这是变异犬在确认主人位置的习惯动作，像台活的定位仪。
“纪头，装备点完了。”萧静踢着石子走过来，战术背心挂着三个防毒面具，“喷火器燃料加满，王大锤新打了两把火叉，说烧藤子比铁棍顺手。”她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憋着笑——昨晚纪尘被藤蔓缠住裤腿，蹦跶着喊“这草成精了会扯裤衩”的样子，够她笑半个月。
纪尘把烤得焦黑的饼干塞嘴里，被烫得首吸气：“让赵虎带俩兄弟断后，阿杰拿无人机探路，苏文文跟我——”他突然顿住，伸手揉了揉小黄的耳朵，“你闻着味不对是不是？”
变异犬的耳朵瞬间竖成雷达，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呜咽，前爪在地上扒拉出浅坑。
阿杰举着无人机跑过来，屏幕里的热成像显示，藤蔓的根须像无数青黑色血管，正沿着地下排水管道往废弃工厂方向延伸。
“得嘞，草精的老巢在召唤咱们。”纪尘拍掉裤腿的灰，把最后半块饼干掰给小黄，“出发！
谁要是被藤子咬了屁股，今晚值班加三倍！“
队伍刚出基地，晨雾里就飘来若有若无的腥甜味。
萧静的鼻子动了动，突然扯住前面队员的背包：“停！”她摘下战术手套，在路边草叶上抹了抹，“这味儿像...像我老家腌酸豆角时，坛子没封严的酸馊气。”
“酸豆角？”阿杰扶了扶眼镜，蹲下来用小铲子挖开表层土，“纪头你看！”他的指尖沾着暗绿色黏液，“土壤里有残留的化学物质，可能是...基因改造剂？”
纪尘蹲在他旁边，黏液碰到皮肤的瞬间像被蚂蚁咬了口。
他想起三天前黑雨过境时，那团从烟囱里飘出的紫雾——原来不是雨带的病毒，是这玩意儿在地下搞鬼。
“加快速度！”他扯了扯围巾，“小黄，闻着这股酸味儿走。”变异犬立刻箭一般窜出去，在转角处回头冲他摇尾巴，活像个举着旗子的导游。
废弃工厂的铁门挂着半锈的铁链，被藤蔓缠成了绿色的茧。
萧静抄起消防斧劈下去，“咔嚓”一声，铁链断成两截，却惊得周围灌木“簌簌”发抖——不是风动，是藤蔓在缩。
“这地方以前是农业科研所。”苏文文突然开口。
她踮脚摸了摸门柱上的铜牌，指腹蹭掉一层灰，“2023年的项目牌，基因编辑作物培育中心。”她的声音突然发紧，“纪尘，你记不记得上个月老吴说收过一批‘会自己找水喝’的种子？”
纪尘的后颈泛起凉意。
上个月老吴用五箱压缩饼干换了那批种子，结果种下去的第二天，整片菜地都被藤蔓绞成了绿网——当时他们还以为是黑雨变异，合着源头在这儿。
“戴面具！”他扯出挂在腰间的防毒面具，“萧静打头，阿杰跟紧拍视频，苏文文找文件，赵虎守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天花板的荧光灯碎了大半，只剩几盏忽明忽暗，把走廊照得像恐怖片现场。
小黄贴着墙根走，尾巴夹得低低的，这是它遇到危险时的姿态。
“培养室在二楼左拐。”苏文文突然出声。
她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指示牌，“我爸以前在农科院工作，这种实验室布局我见过。”
二楼的门被藤蔓从里面堵死了。
萧静把喷火器架在肩头，火苗刚窜出半米，纪尘突然扑过去压下喷口：“别烧！”他指着门缝里漏出的嫩芽，“阿杰刚测过，这藤子遇火会释放神经毒素，上次那队员现在还头疼呢。”
“那怎么办？”萧静把喷火器往地上一墩，震得金属罐哐当响，“总不能用手掰？”
纪尘摸出腰间的军刀，刀尖挑开一根藤蔓。
出乎意料的是，藤蔓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卷，反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他眼睛一亮：“这玩意儿怕金属？”
王大锤立刻把火叉递过来：“纪头你看，我打的叉子是精铁的，淬了三次火！”
果然，用铁叉一挑，藤蔓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嘶嘶”着往两边躲。
众人顺着这空隙挤进培养室，手电筒光束扫过的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培养架上的玻璃罐全碎了，黑褐色的种子像撒了一地的煤渣，正滋滋冒着绿烟。
更诡异的是，墙角的几株嫩芽正互相缠绕，顶端的花苞像眼睛似的缓缓转动。
“纪头！”阿杰的声音带着颤音，“这些种子的发芽速度是普通植物的二十倍！
它们在...在交流？“他举起手机，屏幕里的声波图显示着规律的震动，”超声波频率，和蜜蜂传递信息的方式很像！“
“绿影计划实验日志，第37次记录。”苏文文的声音从文件堆里传来，“实验体己突破第三重限制，具备自主繁殖能力与信息素交流机制...我们创造了一个会思考的植物群落，它的目标是建立新的‘绿色统治’。”
纪尘凑过去，手电筒光扫过泛黄的纸页。
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纸背：“它们在吞噬我的意识！
别打开培养室！
千万别——“签名处只有半摊血渍。
“难怪它会主动攻击我们。”纪尘捏着日志的手发紧，“在它眼里，人类是侵占领地的入侵者。”他转身看向还在发芽的种子，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尘，要像野草一样活着”，可现在的野草，要把人当肥料。
“得把这些种子全处理了。”萧静晃了晃喷火器，“烧了最省事！”
“不行！”纪尘拦住她，“老吴说上个月有批种子流到黑市，咱们得留样本研究对策。”他摸出系统奖励的《陷阱布置精通》技能书，“王大锤，把火油倒在门口；赵虎，用铁板封死窗户；阿杰，用无人机监控温度——咱们给这些草精搭个牢笼。”
等最后一道火油屏障浇完，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纪尘摘下防毒面具，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日志上，晕开一团墨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系统提示音像首欢快的小调：
【紧急任务完成】
成功识别并摧毁“绿影”母体
奖励：变异因子×5，技能书《植物感知》（初级）
他翻看着泛着绿光的技能书，突然笑出声：“系统这是要把我培养成草精克星啊？”
苏文文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鼻尖沾着灰：“那下次遇到变异牡丹，是不是要给它唱《牡丹亭》？”
“得嘞，到时候我负责唱，你负责翻译它的花语。”纪尘把技能书收进背包，转身走向墙角的种子堆。
小黄突然冲过来，用脑袋使劲顶他的腿，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怎么了？”他蹲下来摸小黄的耳朵，变异犬却一口叼住他的衣袖，往门外拖。
纪尘皱眉看向种子堆——刚才还静止的黑褐色种子，此刻正微微起伏，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推开了一楼的铁门。
小黄的毛发根根竖起，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低吼。
纪尘摸向腰间的军刀，目光扫过还在脉动的种子堆——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苏文文找到的日志，最后一页日期是“2025年3月12日”，而黑雨灾变，正是在三天后爆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