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推开的声响在空荡的实验室里撞出回音时，纪尘后颈的汗毛跟着竖了起来。
小黄的低吼声像台破风箱，尾巴夹在两腿间，却半步不退地挡在他身前。
“是我！”楼梯口传来阿琳的喊喝，手电筒光扫过墙根，映出她怀里抱的铁皮箱，“老吴让送应急物资，说你们昨晚烧了半仓库火油——”话音未落，她瞥见墙角脉动的种子堆，瞳孔猛地一缩，“这玩意儿还活着？”
纪尘松了口气，军刀刀尖在掌心压出红印。
他弯腰拍了拍小黄的背：“乖，自己去啃肉干。”变异犬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手背，这才叼着阿琳顺来的肉干晃到门口趴着，耳朵却还竖得老高。
“赵姐的运输车在城外抛锚了。”阿琳把铁皮箱搁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种子堆抖了抖，“老吴让我带话，说你们要的防化服到了三箱，剩下的...”她突然噤声，目光黏在纪尘脚边——一株墨绿幼苗不知何时从种子堆里钻了出来，两片锯齿状叶子正对着他手腕上的《动物沟通》技能卡轻颤。
“这玩意儿成精了？”阿琳下意识后退半步，靴跟磕在火油桶上发出脆响。
纪尘蹲下身，指尖悬在幼苗上方两寸。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植物感知（初级）触发：检测到变异植物“绿影-幼体”，精神力契合度12%】。
他想起昨晚系统奖励的技能书，试着用意识轻轻推了推——像在摸小黄的耳朵时用的那股子软劲儿。
幼苗的叶片居然卷成了小喇叭。
“我去！”纪尘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惊得苏文文从文件堆里弹起来，鼻尖的灰簌簌往下掉。
他盯着叶片上渗出的晶露，喉咙发紧：“它...它刚才是不是在蹭我精神力？”
苏文文凑过来，发梢扫过他后颈：“你该不会偷偷给技能卡喂了恋爱脑吧？”她捏着放大镜戳了戳叶片，幼苗立刻缩成个毛球，“还挺会撒娇——等等，这纹路像不像侍酒师培训时学的葡萄藤脉？”
“可能《动物沟通》和《植物感知》有隐藏联动？”纪尘摸着下巴，突然想起母亲生前总说“野草有灵性”，心跳快得像外卖高峰期的电动车。
他从背包里摸出颗压缩饼干，碾碎了撒在幼苗根边，“吃吗？”
幼苗的叶片“唰”地展开，锯齿尖儿精准戳进饼干渣里，活像个抢食的小狗崽。
“萧队！
快来拍个照！“纪尘扯着嗓子喊，”这玩意儿比小黄还馋——“话音未落，消防斧破风而来，萧静扛着喷火器冲进来，护目镜歪在鼻梁上：”哪儿着火了？“
“没着火！”纪尘慌忙拦住要喷燃料的手，“是这株草精成精了！”他把幼苗连根挖起，塞进提前准备的玻璃罐，“我带回去试试驯化，老吴不是说上个月有种子流到黑市吗？
要是能控制它们...“
“控制吃人的草？”萧静的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怀疑的眼神，“你确定不是在养祖宗？”
“试试又不亏。”纪尘把玻璃罐揣进怀里，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揣了个暖手宝，“系统刚给的技能不用白不用——再说了，要是能让它们帮忙探路...”
“探路？”王大锤扛着锻造锤从门外挤进来，胡子上沾着铁屑，“上次你让小黄叼着探路，结果它把人家变异鼠的窝给拆了——”
“那是变异鼠先偷我压缩饼干！”纪尘翻了个白眼，抱着玻璃罐往基地跑。
小黄颠颠儿跟在脚边，凑过去嗅了嗅玻璃罐，非但没炸毛，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罐壁——幼苗立刻抖着叶子，在玻璃上蹭出片水痕。
“得，现在连狗都成它粉丝了。”苏文文抱着文件跟上来，“我赌五包盐，这株草明天就能管你要零食。”
事实比苏文文的赌约更快。
三天后深夜巡逻时，纪尘把藤蔓悄悄放出玻璃罐。
月光下，墨绿枝蔓像条灵活的蛇，贴着地面爬到拐角处突然竖起，叶片“唰”地展开成扇形——三秒后，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扛着撬棍摸了过来。
“赵虎！”纪尘压低声音喊，“左前方十米！”
“又来偷物资的？”赵虎的大嗓门惊飞了几只变异乌鸦，他抄起铁棍冲过去，却见藤蔓“呼”地窜出，精准缠住最前面那人的脚踝。
那人“哎哟”一声摔进泥坑，另外两个转身要跑，又被藤蔓绊了个狗啃泥。
“我靠！”赵虎瞪圆了眼，铁棍“当啷”掉在地上，“你这是把草当警犬使？”
纪尘憋着笑把藤蔓收回来，叶片上沾着泥点，正得意洋洋地晃着。
他摸出块牛肉干塞进藤蔓卷成的“手”里，藤蔓立刻卷成个小团，把肉干裹得严严实实。
“比警犬还会要奖励。”萧静从阴影里走出来，肩上扛着刚收缴的撬棍，“刚才要不是这玩意儿，咱们得少半袋盐——老吴那家伙，上周还说变异植物只能烧。”
老吴的消息来得比预想中快。
第西天晌午，他晃着金链子摸到纪尘的临时实验室，身后跟着两个扛大麻袋的手下：“小纪啊，我听说你这儿有株会探路的草？”
“吴老板消息够灵通的。”纪尘往藤蔓盆里添了勺糖水，藤蔓立刻甩出片叶子给他“鼓掌”，“您这是来买花？”
“买什么花！”老吴搓了搓手，目光黏在藤蔓上，“我有批货要从城南运过来，路上全是变异狼群——你要是能让这草精给我开路，我给你十箱压缩饼干，五箱弹药！”
纪尘笑着摇头，藤蔓却“唰”地卷起他的手腕，叶片耷拉成委屈的弧度。
他摸了摸藤蔓尖儿：“您这是让它当帮凶呢？
上回那株母体吞了三个幸存者，我可不想养一群吃人的花草。“
“嘿，你这孩子死脑筋。”老吴跺了跺脚，大麻袋里传来金属碰撞声，“我再加两箱防化服——”
“老吴！”苏文文端着刚煮的蘑菇汤走进来，汤勺敲着碗沿叮当响，“你这是要挖我们基地的镇草之宝？
纪尘要是真卖了，明天咱们基地门口得挂’末日植物园‘的牌子！“
“去去去，你个侍酒师懂什么。”老吴翻了个白眼，却见藤蔓突然“呲溜”钻进纪尘袖子，只留片叶子在外面吐泡泡。
他叹了口气，扛起麻袋往外走，“行吧行吧，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对了，赵姐说城外有动静，让你们晚上加岗。”
老吴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像串叮咚的风铃声：
【特殊成就：成功驯化首株变异植物“绿影-忠仆”】
【奖励：技能书《基础植物控制》×1，变异因子×10】
纪尘摸着发烫的技能书，抬头望向窗外。
月亮刚爬上围墙，银辉洒在藤蔓上，叶片泛着柔和的光。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刚末日时躲在楼道里啃冷掉的煎饼果子，想起小黄第一次舔他手心的温度。
“原来这个世界...”他轻声说，“不只是毁灭，还有新生。”
藤蔓突然竖起，叶片剧烈颤抖。
纪尘刚要摸系统面板，基地外围传来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像是有人用蛮力撞开了铁栅栏。
小黄从门外冲进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尾巴绷得像根弦。
纪尘抄起军刀走向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藤蔓缠上他的手腕，叶片指向西北方。
他眯起眼，隐约看见夜色里有个摇晃的身影，浑身是血，正跌跌撞撞地往基地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