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废土特有的铁锈味漫过来时，纪尘的登山靴踩碎了最后一片玻璃渣。
永旺超市的招牌歪在墙角，“永旺”两个字被藤蔓啃得只剩“水王”，活像哪个小学生拿红漆乱涂的错别字。
“老纪，这门封得跟粽子似的。”赵虎用警棍戳了戳缠绕铁门的藤蔓——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墨绿色茎秆上布满倒刺，沾着黏液的触须正顺着门缝往里钻。
他抽回手时警棍带下块藤皮，黏糊糊的汁液溅在鞋面上，立刻腐蚀出个小坑。
“阿杰，上屋顶！”纪尘把小黄的项圈套紧些，变异犬的耳朵正朝着二楼方向抖动。
十六岁的阿杰扒着消防梯蹭蹭往上蹿，校服后背还沾着油库爆炸时的黑灰，“我看到了！
里面......里面有东西在动！“少年的声音突然拔高，”体积不小，像......像放大版的毛绒玩具？“
“变异猪八戒？”纪尘顺口接了个烂梗，余光瞥见萧静的手己经搭在斧柄上。
前消防队员的迷彩服还带着火场焦痕，眉骨处的新伤渗着血珠——油库爆炸时她硬是用身体顶开了砸向李姐的钢筋。“别慌，”他拍了拍腰间的扳手，系统昨天刚奖励的《机械通识（初级）》让他摸这铁家伙更顺溜了，“先看看这门怎么开。”
王大锤的自制切割器“嗡”地响起来。
铁匠出身的幸存者卷起袖子，胳膊上的肌肉像铁疙瘩，“俺这切割器加了变异野猪的筋腱，切普通藤蔓跟切豆腐似的。”火星刚溅到藤蔓上，二楼突然传来“咔啦”一声——生锈的防盗窗被撞开，团黑乎乎的影子扑到窗台。
是猩猩。
比普通猩猩大两圈的家伙，浑身黑毛结着硬块，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右手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它盯着王大锤的切割器，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钢管“当”地戳在地面——正好戳中块歪斜的广告牌，红漆歪歪扭扭写着：“过路费！”
“我靠，这猩猩成精了？”阿杰从屋顶滑下来，校服膝盖处撕开道口子，“广告牌上的字是新刷的，红漆还没干透！”
纪尘的后颈芯片微微发烫。
他想起系统刚发的日常任务，喉结动了动——《动物沟通》技能书在背包最里层，昨晚为了防老K偷摸，特意用胶带粘在夹层。“都别动。”他摊开双手慢慢往前挪，小黄立刻贴住他小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不是攻击，是警戒。
“系统，开技能。”他默念，视网膜上闪过淡蓝光幕：【动物沟通（初级）己激活，可传递基础情绪（善意/威胁/饥饿），成功率60%】。
纪尘集中精神，把“我们不是敌人”的情绪顺着芯片往脑仁里压，像以前给饿肚子的外卖客人赔笑脸时那样，“兄弟，我们就想换点吃的。”
猩猩的瞳孔缩了缩。
它歪着脑袋打量纪尘，钢管慢慢垂到身侧，突然用毛茸茸的手背拍了拍自己肚子——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又指了指超市内部。
“它饿了？”苏文文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侍酒师的高定皮鞋套着自制的防刺鞋套，“或者是要我们给它带吃的？”她从背包里摸出瓶红酒，瓶身还沾着油库的灰，“试试这个？
上次用半瓶威士忌换了老王头的火药，说不定灵。“
猩猩的鼻子动了动。
它盯着红酒瓶，黑毛下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伸出左手——指甲足有十公分长，却小心地没碰到苏文文的手指。
接过酒瓶后，它把瓶口凑到鼻端闻了闻，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泛黄的犬齿，其中一颗镶着银牙，在晨光里闪了下。
“咔！”钢管敲击地面的声音惊得小黄竖起耳朵。
下一秒，所有藤蔓像被踩了尾巴的蛇，“唰”地缩回墙缝。
超市铁门“吱呀”一声裂开道半人宽的缝，猩猩冲纪尘晃了晃空酒瓶，又指了指二楼，再比了个“三”的手势，最后朝下压了压——明显是说“只能去三层以下”。
纪尘下意识比了个OK手势。
猩猩立刻竖起中指，喉咙里发出类似“呸”的声响。
“它真能听懂！”李姐的声音从队伍最后传来。
医护人员的药箱上还缠着绷带，是油库爆炸时给老K止血用的，“上次我给流浪狗喂药，它也这么翻白眼！”
“得，遇上刺头了。”纪尘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提示：【检测到特殊智慧体，隐藏任务触发条件己满足3/5】。
他假装挠头，用余光扫过提示——最后一行写着“收集变异生物交易记录”，奖励栏是模糊的问号。
“走，进去。”他踹了踹脚边的藤蔓残渣，小黄立刻窜进缝隙，尾巴摇成小旗子。
萧静的斧头先伸进去探了探，确认没陷阱才侧身让开。
王大锤扛起切割器，阿杰摸着口袋里的弹弓——里面装着从油库捡的钢珠，李姐拽了拽纪尘衣角，“小心货架，变异植物喜欢在阴暗处结网。”
超市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猩猩的身影还在二楼窗台，正用钢管敲着空酒瓶，发出“叮叮”的声响。
纪尘刚要往冷藏区走，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紧急任务触发：追踪异常生物信号（来源：超市负一层），3小时内定位信号源，奖励变异因子×5，失败扣除当前物资50%】。
他的脚步顿了顿。
冷藏区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像......血，混着腐烂的苹果。
小黄的耳朵突然转向下方，爪子扒拉着地面——那里有道半掩的防火门，门缝里渗出暗褐色的液体，正顺着地砖缝隙往他们脚边爬。
“老纪？”萧静察觉到他的停顿，斧头在掌心转了个圈，“怎么了？”
“没事。”纪尘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芯片，咧嘴笑出白牙，“就是突然想起来，冷藏区的惊喜......可能不止物资。”
小黄对着防火门发出短促的吠叫。
门后传来什么东西撞墙的声音，像......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