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寒的魂魄重归石像,后背突然隆起拳头大的肉瘤。苦行僧无相踏着满地蛆虫而来,撕开僧袍露出胸膛——他的内脏由梵文经卷构成,肠子盘成卍字符。
"此乃佛面疮,需以血亲浇灌。"无相的念珠串着守墓人指骨,每颗骨珠都在重复死亡哀嚎。治疗时,他剜出林暮寒的腐肉填入香炉,青烟中浮现苏挽夜被困在肉灵芝中的画面。
子夜时分,佛面疮突然开口:"还我皮来!"林暮寒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金色的巫祝血脉。无相的眼珠突然爆裂,钻出两条尸虫——它们竟是陆遗墨安插的耳目。
为除佛面疮,林暮寒闯入人烛窟。九百具人形蜡烛的眼窝里燃着幽绿鬼火,烛泪在地面汇成初代守墓人的面容。当陆遗墨点燃第七十二盏烛台时,所有蜡烛齐声诵经,声波震碎洞顶钟乳石。
石雨中,林暮寒发现最大的烛台竟是活人浇筑——无相被蜡封其中,天灵盖插着苏挽夜的银簪。蜡层裂开的刹那,尸蛟从无相口中钻出,獠牙间咬着半块尸仙骨。
"游戏该结束了。"陆遗墨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人烛突然全部倾倒,蜡泪凝聚成苏挽夜的虚影。她指尖点在林暮寒眉心,三百世的记忆如毒针刺入魂魄。
陆遗墨的画卷展开时,林暮寒坠入胭脂香雾中。朱漆柜台后,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正在研磨人骨粉,妆奁里摆着七盒口脂,每盒都刻着守墓人的生辰八字。
"客官要试色吗?"女子声音带着黏腻的水声,面具下的脖颈爬满尸斑。当她用玉簪挑起"醉芙蓉"色口脂时,林暮寒看见膏体中封着粒眼球——正是苏挽夜被挖去的右眼。
铜镜突然渗出黑血,镜中映出的不是林暮寒,而是正在腐烂的陆遗墨。女子摘下面具的刹那,胭脂铺的梁柱爬满菌丝,她的脸皮如融蜡般脱落,露出里面由数百张人皮拼凑的真容。
"师兄还是这般心急。"陆遗墨的声音从女子腹腔传出。妆奁最底层的抽屉自动弹开,里面摆着五个琉璃瓶——分别装着苏挽夜的嗅觉、味觉、视觉、听觉与触觉。
林暮寒挥剑劈开铜镜,镜面碎片中飞出无数血蝶。它们停驻在口脂盒上,翅膀鳞粉显露出恐怖配方:守墓人心头血三滴、尸仙骨粉二钱、巫山神女泪一盏...
画妖真身在暴雨夜降临,三百张人皮组成的躯体遮天蔽月。每张皮上都用守墓人血绘着《九幽图》,苏挽夜的魂魄被金线缝在妖物心脏位置,七窍不断渗出黑雾。
"这具肉身,你可还满意?"陆遗墨的头颅从画妖肩部长出,右臂化作沾满朱砂的巨笔。笔锋扫过之处,地面裂开深渊,无数绘着林暮寒死状的皮影爬出。
林暮寒割开佛面疮,毒血泼洒在画妖躯体。被腐蚀的人皮发出惨叫,脱落处露出由《河图》《洛书》拼成的骨架。苏挽夜残魂突然睁眼,心脏位置射出金光——那里嵌着半块真正的尸仙骨。
无相趁机从地底钻出,撕开胸膛掏出经卷内脏。梵文在空中组成降魔杵,却刺穿了林暮寒的肩胛。原来这妖僧早己被画妖控制,袈裟下藏着用苏挽夜头发编织的控魂索。
"该结束了。"陆遗墨狂笑着催动画妖吞噬城池。林暮寒捏碎最后三颗守宫砂,以血为引画出《逆阴阳》禁咒。天空降下血雨,每一滴都映出苏挽夜被分魂时的惨叫...
穿过蛊毒瘴气,林暮寒在苗疆禁地见到永生难忘的景象:百丈高的肉灵芝上长满人脸,菌丝如血管般扎根于守墓人祖坟。巫医阿萝的脊椎破体而出,化作千年蛊王啃食菌盖。
"它们吃掉了七代守墓人。"阿萝的眼眶爬出蜈蚣,指向菌伞中央——苏挽夜的上半身与菌丝融合,下半身己化为孢子囊。她每呼吸一次,就有无数菌种随风飘散。
林暮寒挥剑斩断主菌丝,喷涌的黑血中浮现记忆画面:百年前,先祖将巫山神女活埋于此,用她的神躯培育不死药。菌核深处传来心跳声,剖开后竟是颗金色心脏——正与林暮寒胸腔产生共鸣。
蛊王突然反噬,毒牙刺入阿萝太阳穴。她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蛊虫。肉灵芝发出婴儿啼哭,菌丝缠住林暮寒的西肢,要将他转化为新的养分...
幽冥客栈的灯笼全数染血,林暮寒在往生井旁布下换命阵。七盏青铜灯按逆北斗排列,灯油混入自己与苏挽夜的黑血。当子时的梆子敲响时,井底浮出三百具金棺,棺盖缝隙伸出缠绕命线的枯手。
"以我魂,换汝生!"林暮寒剜出佛面疮中的尸仙骨,按在阵眼处。所有灯笼突然爆燃,火光中走出个与苏挽夜九分相似的女子——她身着巫山神女的祭服,掌心托着被菌丝吞噬的苏挽夜魂魄。
初代守墓人的咆哮从地脉传来,客栈开始崩塌。陆遗墨的残魂附在最后盏灯笼上,狞笑着点燃引魂香。就在阵法将成时,神女突然捏碎苏挽夜的魂魄,将其注入林暮寒体内:"你才是最好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