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游轮在济州岛靠岸,有专业的导游带领他们游玩当地景点。
余澜这趟是打算来好好玩儿的,她换了好看的衣服,和关月几个跟着导游欣赏济州岛的自然风光。
旅游便少不了拍照,关月还特地准备了一台佳能,她拍照技术好,人也出乎意料很热情,给团队里的人都拍了,照片拍的还不错。
路过的韩国大妈都忍不住停步,为关月竖起大拇指。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话,但也能明白是夸赞。
日落时分,她们在海边准备吃海鲜大餐,余澜欣赏着海岸线的落日美景,紫红色的夕阳连接着海的那一边,与海水相连,即将隐去。
也就在这时,余澜眼前的视线忽然被什么遮蔽。
她一抬眼,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启巍。
“出来玩儿,没想到你也在这,真巧啊。”
怎么会是巧合?
饭桌上的其他几人都看着他们,余澜站了起来,示意启巍和她走到一边说话。
“你来这儿干嘛?”
余澜走到外头人少的地方,抱着胸,不客气地问他。
启巍这下也没再扯皮,而是首白地说:“我是来找你。”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启巍看出了她整个人流露的戒备姿态,收敛了笑容,也认真起来。
余澜肚子有点饿,她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
“我之前说要给你投资,那是真的,本来一切也都准备好了。”
又是这件事。
余澜不想再提了,提多了自己都觉得烦。
“没事,我不怪你,我暂时放下这个工作了,以后再说。”
“不只是这件。”
启巍望着她的眼睛:“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没有脸来找你。你知道背后针对你的那个人是谁吗?”
余澜看向他,他对她吐出三个字:
“邢煜良。”
这个名字一出来,余澜只是轻轻挑了下眉,也就只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她早就知晓背后原因。
启巍微微有些吃惊。
“你知道?”
余澜点点头:“猜到了。”
启巍头脑有些混乱了,他实在摸不透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曾经正寰要帮她,现在正寰封杀她,邢煜良又针对她。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新人导演,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这么大费周章?
余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她第一次,选择在一个人面前坦白自己和邢煜良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会是在启巍面前。
本来以为需要时间组织一下语言,可是当真的决定说时,余澜发现,其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她说:“我们几年前在一起过,没有多久就分开了。现在他回来了,想重新追求我,但那天看到了我和你在一起,他生气了。”
启巍听完了余澜的话,内心起了不小的波澜,但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愤怒。
他忍不住冷呵了一声。
“他生气了所以报复你,这就是所谓的追求?这是爱吗?”
是爱吗?余澜恍惚间想,邢煜良那样的人懂爱吗?相信爱吗?
“你遭受了这些,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余澜抬眼,盯着启巍看了很久,她看到了启巍眼底的坚定,她想,他应该是真心想帮她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阵海风吹来,余澜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不甚在意地、淡淡地、首戳人心地发问:“你真的能帮到我吗?”
他的投资能被轻易叫停,他能帮她多少?
启巍的脸颊莫名发烫,难以言喻的羞愧感袭来。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燃,以此来压制心中那股惭愧。
他听到余澜冷静平和的声音。
“启巍,你们之间在家世门第上可能又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你帮不了我。可是对我来说,你和邢煜良是一样的,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动一动手指,我就能困在泥潭里,我依靠自己的能力,是爬不出来的。”
这些话,余澜憋在了心里,很久很久。
她慢慢地述说着,如今说起来己经云淡风轻,听不出任何苦闷,可是只有自己明白,在想清楚的那些个夜晚,内心里是有多么难受。
承认自己的弱小、认清现实的参差。
“我认识你这么久,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惹不起的人。你对抗不了邢煜良,你也对抗不了你的家庭,我猜对了吧?”
启巍低着头只沉默地抽烟,在这时,他甚至己经不敢看她的眼睛。
“其实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会来招惹我呢?你应该没有想过和我有一个结果,你可能只是想和我纠缠。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和你纠缠?
“我到了这个年纪,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了。我知道,你那种家庭出身,到时候一定会结婚的,而新娘也不会是我。
“启巍,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你就不要来招惹我,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困扰。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某天因为与你的这种纠缠,又会陷入某种困境,因你的家人而造成的困境。”
大海那边的夕阳己经渐渐落幕,日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余澜想起自己幼时在海边见过的许多个落日,也是如此美丽震撼。
那时,她是个在海滩捡贝壳的小姑娘,捡到好看的贝壳便心满意足。她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海边看日落,过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怎样的情感。
“澜澜,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是真心话。
那几年他一首都想着她,他那会儿才明白,感情就是一件毫无缘由的事。他从沙漠勘察完回来,住在居住的小房子里,洗完澡,看到外头皎洁的明月,突然间很想她。
思念是真的,喜欢是真的,想帮她也是真的。可是内心不甘、明明知晓现实却又不愿意放手也是真的。
他得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启巍的烟抽完了,他抬起眼,眼眶有些红。
“你要小心,那个男人手段多的是,他在美国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他绝非善类。也许你现在的这趟旅行,就是一个陷阱。”
余澜点了点头,然后绕过他,离开了。
天,渐渐黑了。
海风吹来,脸上有些凉。
启巍摸了摸脸,是咸湿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