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处心积虑策划的结果,终于如一场无法躲避的风暴般席卷而来。贾府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内部争斗犹如熊熊烈火,燃烧得愈发猛烈,荣国府长房与二房终究走到了正式分家这一步。
那日,荣禧堂内,华贵的陈设依旧,可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山雨欲来。鎏金的烛台上,蜡烛明明暗暗地闪烁,似在不安地窥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长房这边,邢夫人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般端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墨色翻涌的天空。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那帕子在她的指下被拧成了麻花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之色。她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对身旁的贾琏说道:“琏儿,今儿这分家,可是关乎咱们长房日后兴衰的大事,你可得给我把紧了每一处关节,绝不能让二房那群人占了便宜去!这些年,他们在府里风光无限,把咱们长房挤兑成什么样了,如今分家,咱们得把该拿的都拿回来,一分一毫都不能含糊!”
贾琏微微皱眉,英挺的眉宇间似压着千钧忧虑。他下意识地轻抚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不安,轻声回应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只是这分家之事,千头万绪,涉及府中上下诸多事务,怕一时半会儿理不清,稍有不慎,便会生出许多麻烦,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二房这边,王夫人坐在那里,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她轻轻咬着下唇,那唇瓣己被咬得微微泛白,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似是想要压制住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她微微侧身,对身旁的王熙凤说道:“凤丫头,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你一手操办的,虽说如今走到这步,己成定局,但也绝不能让长房那边拿捏了咱们,该争取的一样都不能少。你平日里最是精明能干,今儿可一定要帮我把好关。”
王熙凤面上镇定自若,眼神却微微闪烁,轻声应道:“太太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这分家事宜繁杂得很,一会儿宣读文书,太太还得仔细听着,莫要漏了什么关键之处。我定会全力周旋,不让咱们二房吃亏。”
随着分家文书一项项被宣读,整个荣禧堂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众人因紧张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压抑的乐章。
当念到田产分配时,邢夫人原本紧抿的嘴唇突然松开,猛地拔高声音,尖锐地喊道:“慢着!这庄子的分配可大有问题,凭什么二房的庄子都是土地肥沃、产出丰厚之地,我们长房却尽得了些偏远贫瘠、收益微薄的?这里面必定有人动了手脚,有猫腻!”说罢,她目光如炬,首首地射向王夫人。
王夫人一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怒容,大声反驳道:“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分配都是按着府里这么多年的规矩来的,各处庄子的收益情况这些年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何来猫腻之说?大嫂可不要无端污蔑人!”
王熙凤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在邢夫人和王夫人之间快速流转,轻声打圆场道:“大太太,太太,先别着急动火。这文书还没念完呢,或许后面还有其他安排。再者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分家也是为了往后各自能把日子过得更好,何必为了这些事儿伤了和气呢?伤了自家人的和气,传出去,旁人看了笑话不说,对府里的名声也不好呀。”
邢夫人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从鼻腔最深处发出,充满了不屑:“哼,一家人?这些年二房在府里的做派,可没把我们长房当一家人看待!今儿这事儿,必须得说清楚,不然,我绝不同意这分配!”
王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邢夫人,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嫂,你可别血口喷人!这么多年,我们二房尽心尽力为贾府操持大小事务,劳心劳力,倒是你,平日里尽在背后使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挑拨是非!”
眼看两人争执愈发激烈,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贾琏赶紧上前,双手微微抬起,做安抚状,劝道:“母亲,太太,都消消气。当务之急是把这分家的事儿顺顺利利办完,若是闹得太难看,传扬出去,对贾府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贾府历经百年,家大业大,咱们更得顾全大局才是。”
在众人的争执与周旋中,往日里表面融洽,处处透着钟鸣鼎食之家繁华与和睦的贾府,被这分家之事搅得鸡飞狗跳,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被彻底打乱。曾经的辉煌在这一刻开始摇摇欲坠,分崩离析的迹象己悄然显现。而这场因内斗引发的分家,究竟会把贾府带向怎样未知而坎坷的命运,众人皆在这命运的漩涡中,身不由己地被推着前行,未来是福是祸,无人知晓,只能在这混乱与迷茫中,等待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