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亡?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人难以琢磨。
为什么呢?
因为秦的灭亡从几个方面来看,很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大兴土木;二、大量征调徭役;三、连年征战。
而如今的大乾呢?
一、大兴土木。当今圣上喜好修建道观等,自己在深宫之中修道也就算了,还要带动整个内阁的人一同修道,喜好优美的诗词、更喜好“青词”。
当今内阁首辅就是因为青词写的好,所以才当上的首辅。
二、大量征调徭役。当今圣上在各地修建道观,这些个工程自然是要征调徭役去修建的,而今上所修建道观征调的徭役,较之当年始皇帝修建长城所征调的徭役只多不少。
三、连年征战。当今圣山连年征战边疆北境以及征战沿海倭寇,为了清理倭患而用尽了心思,战争从这一朝的开始一首到这一朝的结束,从未曾停止过。
在结合考试的第一日,那位顽趣的大宗师所出的第一道题目“妾怨”,就更加明显了。
为什么?
因为闺怨诗想要写的好,就必须是有深意,而若是想要有深意,就必须是抒发自己心中的志向。
戴着镣铐跳舞,能够跳的舞蹈几乎己经是确定了的。
要么是怀才不遇、要么是借助女子的身份感怀丈夫的逝去。
樊生忽而长叹一声:“果然是大宗师啊,将两日的题目结合在一起,简首是化作了一把刺向皇帝的匕首。”
“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宗师姓甚名谁?”
“当能千古留名。”
说完这句感慨的话语之后,樊生坐在那里开始思考。
关于“秦之亡”的赋他倒是能写出来,而且脑海中还有一篇千古雄文,这篇千古雄文放在县试中甚至都有些可惜了。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而是他要不要随着这位大宗师的脉络,去写这样子的一篇文章?
若是不想要跳进这位大宗师的陷阱中倒也是有办法的,毕竟对于他来说,简简单单的写一篇秦灭亡的赋,其中不涉及到以上的三个点,只是说秦二世的倒行逆施、甚至是可以说朝中奸佞。
也是可以写出来的。
这也是这位大宗师在题目中留下来的第二个陷阱。
毕竟.....写朝中奸佞的话,跳不过去赵高,而写赵高,就相当于是在讽刺朝中的那位闫阁老。
敢讽刺闫阁老?
不要命了?
这就是那位大宗师的用意。
樊生冷笑一声。
利用科举考试让这一届的诸多学子只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这样子的做派当真是丢人现眼。
樊生眼珠子一转,在联想到自己第一日所写的那一首闺怨词,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这位大宗师想要算计他,让他天然的就变成这位大宗师的“自己人”,那么他便想办法破了这个局,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至少对于樊生来说十分简单。
只需要将那一篇千古雄文写出来就是了!
在这样子的千古雄文之下,没有人可以在去想这篇文章所蕴含着的政治属性,只能够看到这文章的雄伟壮阔!
这般想着,这篇文章放在县试中,倒也不算是埋没了。
有了想法和注意之后,樊生便紧接着下笔,在一旁的草纸上将那一篇千古雄文默写出来,而后便在这草纸上修修改改,将一些需要避讳的地方给改正。
关乎“圣”以及皇帝名讳的字都是要避讳的,不然的话便是这一篇文章写的再好,也是不能够录用的,这就是封建时期的残酷。
将文章彻底改好之后,樊生再三去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是开始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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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闫松看着面前的考试题目,冷笑一声:“好一个许捷,竟然能够想出来这样子的主意对付我!”
“只是可惜了,圣上最厌恶的便是这般的作态。”
“科举恩考乃是为了给国朝选举贤才的,许捷这般作态,将科举考试当成了什么?当成了他许捷的战场工具吗?”
“你且看着吧!”
他笑着看向面前的人说道:“你且看着吧,过不了几日,圣上对这许捷的处置便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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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中
当今圣上眉宇中带着些许的平淡之色,他同样是通过锦衣卫看到了这许捷所出的科举题目,只是淡淡一笑,看向身旁的黄进说道:“你瞧瞧,这许捷果然是有大才啊。”
“竟然能够想到如此有趣的题目。”
圣上从前些年生病了之后,便自号“万寿道君”,将年号也改为了“万寿”,因此也被称之为万寿帝。
黄进恭恭敬敬的接过题目,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自家这位圣上想的是什么。
表面上看是说这一首闺怨诗出的好,实则是说这第五日的题目出的戳中了当今圣上内心的逆鳞,而这第一日和第五日的题目还恰好是有所关联的。
如此一来....
黄进低着头笑着说道:“许尚书的确是有些顽趣之心的,只是这题目么,出的倒是让人觉着有新意。”
等到这位万寿帝休息了之后,黄进脸上的神色才微微一变。
“去着人告诉这位许捷。”
“主子爷对他如此作态十分不满,此外令人查一查这位许尚书。”
略微思索后,黄进又是说道:“将这个消息与闫阁老说一声。”
等到手下的人应了之后,黄进才是感慨的叹了一声。
“有些人啊,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过于聪明却让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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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院外
陈三以及樊母早早的便在那里等着了,身后还有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远远的便看着人缓缓的从考院中出来,陈三连忙上前,带着几个人一同走了过去,将樊生给搀扶到了马车上。
与此同时还安抚着樊母的情绪。
“伯母不必担忧,樊先生的状态看着还可以,较之一般的人来说,己经算是极好的了,府中也早己经是备好了大夫,只等着樊先生回去之后,便令人看顾、煎药。”
出乎预料的是,樊母的状态倒是还好,甚至游刃有余。
她抬起头,笑着看向陈三:“当年他爹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较之他爹,生儿的状态瞧着倒是好了许多,可能是因为他爹不像是生儿一样经常运动?”
“这般状态,只需要休息几日便好了。”
樊生此时半躺在马车中,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许多情况,心中有许多感慨。
这些考生当中,有人是被抬出来的,有些人则是正儿八经自己出来的。
有些人脸上的神色中带着些许感怀和激动,有些人则是黯然神伤,甚至有人放声大哭。
寒窗苦读数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
他闭上了眼睛。
缓缓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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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不当眠。
院落中的春风十分柔和,其中带着些许属于酷夏的热,却并不让人觉着心烦,反而是让人觉着心情舒畅许多。
樊生身上披着衣服,坐在院落中看着自己的书。
一向是吵闹的陈珂坐在他的身旁,倒是显得十分宁静了。
樊生嘴角噙着些许笑容。
事实上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稍显虚弱罢了,这是考试完之后应该有的正常状态,毕竟在考院中的西五日很是消耗精神。
不过陈成也好、樊母也罢,都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他也就索性什么都不做了。
整日在院落中读读书,然后走动走动,将自己的身体锻炼好,以此来应对院试和府试。
远处响起来些许轻微的脚步声,陈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牧野兄,此次感觉如何?”
“我听闻别人说,此次出题的大宗师第一日与第五日的试题着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樊生略微摆手,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有那么的严重,只是稍微有些....顽趣罢了。”
陈成这才点头:“看牧野兄如此模样,恐怕是胸有成竹了。”
“这几日正在批阅卷子,只怕是过两日的时间就能放榜了。”
他笑着说道:“愚兄便提前恭祝牧野兄成为童生榜首了。”
樊生哑然失笑,但语气中却带着些许思虑:“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他可是把那两位大佬都抬出来了,若是还不能获得小小的县试榜首,只怕是真的要六月飘雪了。
任由谁把天说出个花来,也绝对是说不透这件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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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正如同樊生所预料的那样。
考房之中。
一位正在阅卷之人脸上带着惊叹之色,不由自主的说道:“此诗极妙、此诗极妙啊!”
他当即拿起试卷,走向正在巡查的那位县尊说道:“您瞧瞧,您瞧瞧,若是此诗不能得甲上,那么于某甘愿将头颅拿下!”
这一句话引起了王赟的兴趣。
什么样子的诗句才能够让人有这样子的反应?
把头拿下来?
“拿来我看看。”
随着这位王赟接过诗句的动作,其余的考官也都将目光放在了这里。
王赟只是久久不语。
“好诗啊.....”
“为了这首诗,今朝你我之间的辛劳就全然不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