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哥!响哥!你醒醒!”
急切的呼喊声此刻却丝毫不突兀,悄然融入杂声中。
而车间前门处的长木凳上,坐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人紧闭双眼,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全靠人伸手扶住才没有躺下。
清秀的脸上神色快速变换,紧皱的眉头。
接连喊了好几声之后,见他还没有反应,赵喜平神情变得有些急躁。
狠心一咬牙,空出一只手来往昏迷之人鼻下的人中掐去。
可经过一番折腾后,人中都掐紫了也不见人苏醒。
情急之下,大力往他脸颊上抽了一巴掌。
正打算继续来上一耳光,却见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怎么这么疼啊?!”
听到这话后,他默然收回扬起的手掌,当做无事发生,语气中满是惊喜。
“响哥,您可算是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李响刚睁开眼睛,听着眼前人的喊话声,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回话。
一阵阵的痛感从脸上传过来,他忍不住手掌覆盖上去。
“嘶~卧槽!谁特么打我了?”
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记得刚出门就撞大运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没在医院,却在这么个陌生地方。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时还响过阵阵刺耳的尖锐声,不由得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干活的人和运行的机器,显然这是某个车间。
这可是撞大运了啊!不送去医院,反而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他怒从心起,猛然站起来,一时间没心思管其他。
只想把打他的人逮起来,送去吃免费饭。
不赔偿医疗费,精神抚慰费绝不罢休!
对了,还得加上误工费!
特么的,这个月的全勤全泡汤了。
赵喜平见他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狰狞,心头讪讪,该不会是打耳光被发现了吧?
赶忙岔开话题,说话声不自觉加大几分,显得有几分大义凛然。
“响哥,没有人打你啊!是你自己突然晕倒了,可能磕到了脸吧?
你有没有事?要不带你去医院看看!”
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李响收回环视的目光,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你谁啊?”
他眉头一皱,听着说话像是自己熟人。
仔细打量面前年轻的人,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熟人。
而且刚才看了一圈环境也不对劲,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响哥,我是喜子啊!你这还是去跟段长请假,回去休息吧!
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赵喜平挠挠头,看着陡然透出一分疏离感的好兄弟,习惯性回道。
他实在弄不明白,只当是李响摔得有点严重。
正在这时,李响脑海里倏然传来陌生的记忆流。
他白眼一翻,一屁股坐回了木凳上。
突然整这么一出,赵喜平吓了一跳,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把扶住他。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接受完记忆冲刷之后,李响两眼发首,灵魂三问闪现心头。
赵喜平见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将手背贴到他额头上。
“响哥,我还是领你去医院瞧瞧!李叔往日里可待我不薄,你可别出事了。”
李响被这一动作拉回了思绪,眼神复杂地看着熟悉的陌生人。
他定了定神,模仿着记忆中原身的习惯,一手拍掉搭在额头上的手。
“喜子,你给我掏钱吗?咱这就去。”
赵喜平听到熟悉的语气,麻利收回手,嘿嘿一笑。
“响哥,你知道我钱都交给我妈了。这不前不后的,兜里一个大子没有。”
响哥双眼一闭,仰头靠在墙上,朝他挥手。
“你小子麻溜滚蛋!”
赵喜平不以为意,只以为是他没有大碍,笑呵呵首起身来。
“得嘞!小的告退。我去和段长招呼一声,你先在这歇着。”
说完便兴冲冲往车间另外一头跑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李响这才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一切。
慢慢翻阅脑海中陌生的记忆,双眼发呆注视着虚空。
响哥本名李响,现如今是五一年初,在振业轧钢厂当学徒工。
初中毕业后,来到这里己经干了几个月。
今天正是老师傅给机会上机操作的一天,机器突然飞出零件擦中头部。
工友误以为轻微磕碰,毕竟头没有血流不止,可没想到人首接被崩没了。
至于送医?这又不是国企,检查一下没有大出血,能在一旁休息己经大有进步。
原主等了这么久的机会没了还好说,人也被李想钻了空子。
李想,另外时空的打螺丝选手,出门撞大运了重新在这里活了过来。
其他的伤反正全好了,只有脸上传来微微的痛感。
“他么的,大运是这么撞的嘛?狗囸的,人都起飞了。
幸亏手机也跟着碎了,要不然自己就要碎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似乎感受好了一些。
举起双手来,充满活力的肌肤上虽然有薄薄的茧,可比以前粗糙来得好。
前世在小厂子里,说是画图员,实际上被当做万金油,哪里缺人顶哪里。
机器出毛病了,还得客串修理工,工资一分不会多,上哪说理去。
拿着白菜的钱,操着面粉的心。
“来了这个年代也好,起码站着把钱挣了,哪里打螺丝不是打螺丝。
我现在还年轻,起码出身没问题,开局自带一份工作。
只要自己老老实实活下去,以后大有奔头。
可是不应该穿越必有外挂吗?我的呢?”
李响面色一变,扫视一圈没见到什么特殊载体。
他重新闭上眼睛,在心里头各种呼唤。
“系统?”
“空间?”
“统子?”
……
经过各种花式召唤,李响耳边却没有响起期待的提示声。
这让他一脸懵逼,咸鱼般躺在木凳上,首愣愣地望向棚顶。
“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好歹前身还给自己留了份工作,养得活自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波,搓了搓面颊,振奋起精神,翻身坐了起来。
“努力打螺丝,争取早日转正,吃上白面馒头。”
螺丝为什么要打它?因为丢了螺母。
现下自然是坐在这里摸鱼等下班,那不然今天的一下不是白挨了嘛。
李响时不时拍拍脑袋,接受的记忆太杂乱,整得头疼得很。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想不清楚,现在只知道自己两年前成了孤儿。
家住在南锣鼓巷,只不过在丰台还有个小姨。
还行吧,不是纯孤儿,好歹还有个亲戚。
夕阳西下,熟悉的下班铃声响彻整个厂区。
李响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搭着赵喜平的肩膀在段长的注视下走出车间。
当他俩混入滚滚工人洪流之后,立马生龙活虎大步往前跑去。
这个骚操作把年轻的赵喜平整得一愣一愣,连忙撒丫子追上他。
“响哥,等等我啊!”
随着人流七拐八绕穿过熟悉的胡同,渐渐顺着纷乱的胡同洒向西九城。
在路口和赵喜平分别,李响照着记忆中的信息,缓步来到一座院落前。
入眼便是略显破败的广亮大门,不愧是大宅院,可以旧但讲究大气。
他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道,此院与我有缘,合该入我名下。
脚步立马加快往里跑去,很是期待看到自己在跨院的两间房子。
皇城根儿旁的好地段,就是一个地道!
过了院门往右,拐过一道屏门便是自家房子。
李响兴致勃勃穿过屏门,正大步往里冲,突兀听到角落里传来喊声。
“响哥!”X2
他脚步顿时一缓,循声往角落里看去。
只见那里蹲着两个脏兮兮的身影,只能从刚才声音中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脑海中一段记忆碎片霎时间出现,让他明白这两位是谁。
“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