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过三更,陈玄策在禄东赞安排的客房内辗转难眠。窗外,逻些城的夜色被零星灯火点缀,布达拉宫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他反复着怀中的贝叶经残卷,上面"戒日王非病,乃中蛊毒"的字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突然,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屋顶传来,惊得他瞬间翻身而起,右手己握住枕下短刃。
"大人,有刺客!"门外传来蒋师仁压低的怒吼。陈玄策撞开门扉,正见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庭院,月光照亮他们腰间的曼陀罗刺青——正是阿罗那顺亲卫军的标记。为首的刺客甩出淬毒飞镖,陈玄策侧身躲过,飞镖钉入廊柱,溅起的木屑竟瞬间发黑。
"保护大相!"陈玄策大喊着冲向禄东赞的书房。途中,他瞥见碉楼顶层的窗户透出诡异的蓝光,那里正是收藏玉符冰晶与贝叶经的密室。当他踹开书房门时,却见禄东赞倚在书架旁,胸前插着半截染血的匕首,九眼天珠散落在地,颗颗沾染着鲜血。
"贤弟...来得正好..."禄东赞咳着血沫,指向书架后的暗格,"他们...拿走了冰晶..."话音未落,碉楼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陈玄策将禄东赞交给赶来的吐蕃医官,转身冲向密室。暗门大开,石台上只剩一道深深的爪痕,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大人!吐蕃叛军与突厥骑兵正在攻城!"蒋师仁浑身浴血地闯进来,"他们打着'诛杀玉符妖邪'的旗号,城中百姓己陷入混乱!"陈玄策望向窗外,只见北门方向火光冲天,叛军的狼头旗帜与吐蕃军旗交错挥舞。更令人心惊的是,叛军阵中有人高举着青铜法器,法器顶端镶嵌的,赫然是从密室盗走的玉符冰晶。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陈玄策握紧拳头,"阿罗那顺早就算准了一切。他先派刺客引我们现身,再让叛军趁乱夺宝。"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九眼天珠,突然发现珠子内侧刻着细小的梵文:"吉隆沟...莲花生寺..."
此时,独眼老妪"青雀"踉跄着撞进房间:"不好!城中水井被下了蛊毒!"她展示着染黑的井水,"这是天竺的'噬魂蛊',中蛊者会变成任人操控的傀儡。"陈玄策望向窗外,己经有百姓双目赤红、神情呆滞地加入叛军队伍,他们脖颈处浮现出与刺客相同的曼陀罗印记。
"蒋兄,你带玄甲军守住东门,保护百姓撤离。"陈玄策将象牙符牌塞给蒋师仁,"持此牌去吐蕃军营调兵。青雀前辈,烦请您协助巫医研制解药。"他握紧腰间的玉符残片,残片与九眼天珠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我去夺回冰晶,顺便查探吉隆沟的线索。"
独自骑马冲出西门时,陈玄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城外荒漠上,数百顶帐篷连成一片,篝火映照出叛军首领的面容。那是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手中的冰晶正在吸收月光,表面的纹路逐渐显现出血色符文。更可怕的是,冰晶周围环绕着数十名被铁链束缚的吐蕃孩童,他们的鲜血顺着沟渠流入冰晶底部的凹槽。
"住手!"陈玄策挥刀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黄金面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陈玄策,来得正好。这玉符冰晶需要心怀执念者的鲜血才能完全解封,还有什么比你更合适的祭品?"话音未落,叛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兵器上都涂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混战中,陈玄策瞥见冰晶底部的符文与贝叶经上的记载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禄东赞的话:"以心怀苍生之人的鲜血献祭,才能重新封印魔物。"难道阿罗那顺的真正目的,是用无辜者的血唤醒"业火之魔"?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震天的号角声。蒋师仁率领吐蕃骑兵赶到,马蹄扬起的沙尘中,他高举象牙符牌,大声喊道:"吐蕃将士听令!这些叛军是阿罗那顺的走狗,他们妄图毁灭西域!"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冲入敌阵,与叛军展开殊死搏斗。
陈玄策趁机冲向黄金面具人,却在即将得手时,被对方甩出的锁链缠住脚踝。面具人摘下黄金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告诉你个秘密,戒日王是我亲手毒死的。他不肯用自己的血唤醒玉符,那就由我来完成这个'大业'!"说着,他将匕首抵在一名孩童咽喉上,"陈玄策,放下武器,否则..."
就在这时,玉符残片突然迸发强光,与冰晶产生剧烈共鸣。陈玄策感觉体内有股力量觉醒,他挣脱锁链,挥刀斩断束缚孩童的铁链。在叛军的惊呼声中,他将残片按在冰晶缺口处,整座冰晶轰然炸裂,释放出的能量形成巨大的漩涡,将叛军与黄金面具人一并吞噬。
当硝烟散尽,陈玄策瘫倒在地,怀中的贝叶经残卷无风自动,显现出新的文字:"吉隆沟莲花生寺,藏有最后秘密。但切记,真相背后...是更大的深渊。"远处,逻些城的火光渐渐熄灭,而新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