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刺破云层,却照不进曲女城地下三丈的幽黑巷道。陈玄策手持火把,玉符残片在腰间发出微弱的嗡鸣,破损处渗出的金液顺着剑柄蜿蜒,在潮湿的岩壁上烙下转瞬即逝的符文。他身后,三百名大唐工匠与吐蕃精锐组成的掘道队正屏息挥镐,羊皮袄早己被汗水浸透,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头顶的石板之上,便是流淌着毒水的护城河。
"大人,岩层不对劲。"一名老石匠突然按住岩壁,指腹沾着的黑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这是用尸油混合蛊虫粉末浇筑的防掘层,每凿开三寸,就会触发机关。"话音未落,玉符残片剧烈震颤,金液在空中凝成尖锐的警示符号。陈玄策瞳孔骤缩,大喊:"后退!"
轰鸣声从西面八方炸开。岩壁中突然探出无数青铜倒刺,表面缠绕着蠕动的蛊虫,被刺中的士兵瞬间皮肤溃烂,化作血水渗入地底。更可怕的是,头顶传来锁链滑动的声响,数百块刻满曼陀罗咒文的巨石开始缓缓下沉。蒋师仁挥刀斩断逼近的倒刺,嘶声喊道:"是天竺的'地陷阵'!必须在巨石封死前找到支撑点!"
千钧一发之际,玉符残片的光芒暴涨。陈玄策将残片按在岩壁上,金液如活蛇般钻入缝隙,自动标记出三处薄弱点。"集中火力!"他的声音在巷道中回荡。工匠们立刻将浸满桐油的麻绳塞进标记处,引燃后迅速撤离。爆炸声震耳欲聋,三块巨石被炸成齑粉,扬起的毒烟中,隐约可见更深处的通道。
然而,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当掘道队深入城墙下方时,玉符残片的预警光芒突然转为幽蓝——这是遭遇邪祟的征兆。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数十具浑身缠满符咒的尸傀破土而出,它们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火焰,指甲缝里渗出黑色毒液。一名吐蕃士兵挥刀砍去,尸傀的头颅被斩断后竟在空中重组,反手掐住士兵咽喉。
"用朱砂!"陈玄策掷出一枚刻满梵文的朱砂弹。弹丸炸开的瞬间,金红色的光芒与幽绿火焰激烈碰撞,尸傀在强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更多尸傀从岩壁中钻出,它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蒋师仁突然发现端倪:"看它们脚踝!都系着同一种蛊虫!"
果然,每具尸傀的脚踝都缠着一只青铜铃铛,铃铛内蛰伏着半透明的蛊虫。玉符残片的金液自动凝成丝线,顺着铃铛缝隙钻入,瞬间将蛊虫灼烧殆尽。失去操控的尸傀纷纷瘫倒,但巷道深处却传来更沉重的脚步声——这次出现的,是三具体型巨大的铁尸,它们的皮肤由精铁锻造,手中握着的狼牙棒滴落着腐蚀性液体。
铁尸的攻击势不可挡。一棒挥出,地面便出现丈许深的裂痕,溅起的碎石带着毒雾。陈玄策将玉符残片举过头顶,金液化作光盾勉强抵御攻击,但残片破损处的灼痛顺着经脉蔓延,几乎让他握不住剑柄。关键时刻,一名大唐工匠大喊:"它们关节处有缝隙!"
众人立刻改变战术。蒋师仁带领精锐吸引铁尸注意,工匠们则趁机将浸满桐油的麻绳缠在铁尸关节上。当第一具铁尸的膝盖被引燃时,精铁在高温中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另外两具铁尸暴怒之下,竟开始互相攻击,飞溅的铁屑与毒液在巷道中形成死亡漩涡。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玉符残片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陈玄策心头一紧,只见岩壁上的咒文开始逆向流转,地底传来洪水奔涌的声响——是城主启动了"水遁杀阵",护城河的毒水正顺着预设的管道灌入地道。
"快撤向通风口!"陈玄策挥舞令旗。掘道队在毒水漫过脚踝前的最后一刻,找到隐藏在岩壁中的青铜通风管。然而通风管尽头的出口却被三道刻满符咒的铁门封住,每道铁门上都镶嵌着活人眼球,正滴溜溜地转动着。玉符残片的金液与眼球接触的瞬间,竟被吸入瞳孔,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城中心的祭坛。
陈玄策意识到,这是城主设下的最后陷阱——打开铁门,便会暴露地道位置;若不打开,所有人都将被毒水淹没。他握紧残片,破损处的金液如沸腾的铁水般涌出,在地面凝结成古老的破解阵法。当金液触及铁门的刹那,整座地道开始剧烈震颤,通风管外传来天竺守军集结的脚步声。这场发生在黑暗深处的地道暗战,终于将联军的行动彻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