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汗臭与失落，东京隼鸟的更衣室里，白炽灯在金属柜面上投下惨白的光。队员们沉默地收拾着装备，偶尔响起的拉链声和球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让压抑的气氛愈发浓重。
日向蜷缩在角落的长椅上，手中的椰子排球沾满灰尘和汗水，他机械地用毛巾擦拭着，目光空洞。惨败的比分“1-3”像一把利刃，反复剜着他的心。松本阳介将护腕狠狠甩进储物柜，金属柜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某些人，还以为靠个破椰子球就能拯救球队，真是笑话！”
佐藤拓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日向的肩膀。黑尾铁朗站在更衣柜前，将湿透的队服缓缓脱下，乌野时期的护腕依旧紧紧缠着他的右手。他的目光扫过失落的日向，眉头紧锁，转身走出了更衣室。
几分钟后，器材室的铁门突然被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日向吓了一跳，抬头只见黑尾铁朗站在门口，眼神冷峻：“日向，跟我进来。”不等日向回应，黑尾便一把将他拽进了昏暗的器材室。
器材室里堆满了旧球网、破损的排球和生锈的器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黑尾按下投影仪开关，墙上立刻出现了画面——正是乌野高中时期，对战青叶城西的比赛录像。画面中，月岛萤眼神锐利，精准计算着日向的起跳时机，随后高高跃起，将日向的扣球首接封杀。
“还记得这一球吗？”黑尾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那时候的你，和现在一样，只知道凭着一腔热血横冲首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月岛为什么能拦住你？因为他吃透了规则，计算好了你的每一个动作。”
日向盯着屏幕，喉咙发紧，当年失败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可是，我在巴西……”
“这里不是巴西！”黑尾突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日向的话，“你以为凭着那些野路子就能在职业赛场上立足？森川教练说得没错，你现在就像个在马戏团表演的小丑！”
黑尾从储物柜深处翻出一本泛黄的战术笔记，重重地扔在日向面前。笔记的封皮己经磨损严重，边角卷起，扉页上“国见一”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日向翻开笔记，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战术分析和批注，其中一段话用红笔重重标注：“所有天才，都要先学会向规则低头。”
“这是国见教练留给我的，”黑尾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些，他指着笔记上的一张“室内球网受力分析图”，“你知道吗？你的扣球角度每次都偏移7度。为什么？因为室内球网比沙滩球网低，材质更硬，弹力也不同。你用沙滩排球的发力方式，在室内根本行不通！”
日向盯着图表，手指微微颤抖。黑尾继续说道：“你在巴西学到的那些技巧，不是没有用，但你得学会把它们融入到室内排球的规则中。就像这张图，看懂了球网的特性，才能找到突破拦网的最佳角度。”
“可是……”日向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这样不就失去了排球的自由了吗？在巴西，大家都是随心所欲地打球……”
黑尾冷笑一声：“随心所欲？没有规则的约束，那叫胡闹！你以为那些顶级选手的‘自由发挥’，是毫无章法的乱打？错！他们是在吃透规则的基础上，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打法！”
日向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笔记边缘的磨损痕迹，突然想起了黑尾在乌野时期的模样。那时候，黑尾总是在训练结束后，独自留在体育馆研究战术到深夜。他曾问过黑尾为什么这么拼命，黑尾回答：“因为我知道，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在规则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黑尾前辈……”日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明白了。打破规则的前提，是先吃透规则。就像您当年，在乌野的体系中，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防守方式。”
黑尾看着日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别以为明白了就够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加练三个小时，重点练习室内场地的起跳点和扣球角度。还有，”他拿起椰子排球，“这个球，不是让你用来炫耀的，而是要你时刻记住自己的初心。”
日向郑重地点点头：“是！我会让大家看到，巴西的野路子，也能在室内排球的赛场上绽放光芒！但在此之前，我会先成为最懂规则的人！”
黑尾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日向的肩膀：“这才像话。记住，在职业赛场上，没人会因为你的‘独特’而手下留情，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当两人走出器材室时，更衣室里己经空无一人。走廊的灯光昏黄而温暖，日向紧紧抱着那本战术笔记，仿佛抱着最珍贵的宝物。黑尾看着日向坚定的背影，默默取下右手的乌野护腕，递给了他：“戴着吧，这是传承，也是责任。”
日向接过护腕，将它系在手腕上，褪色的“永不言弃”字样在灯光下闪烁：“谢谢前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夜风吹过体育馆的窗户，带来一丝凉意。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对于日向来说，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无数的挑战，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去吃透规则，去打破规则，去书写属于自己的排球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