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5天前,赵成峰从昌安市回到戈王庄镇,正好是下午下班时间,他首接去女朋友杨美云家。
杨美云喜欢看琼瑶的小说,她妹妹杨美舒喜欢读戴望舒、徐志摩的诗。今天在昌安新华书店,他买了一本琼瑶的《心有千千结》和一本《戴望舒诗选》,他是特意来送书的。
杨美云家一拉6间出厦大瓦房,院子极为宽敞,铺着大理石地面,一只乌黑凶悍的藏獒焦躁不安地在墙角铁笼里转着圈。
杨美云的妈妈靳心怡刚好把晚饭做好,看到大女儿的男朋友过来,喜上眉梢,又走进厨房多炒了两个菜。
杨美云的父亲杨显刚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他又拿出2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与赵成峰对饮起来。
夫妇俩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比较满意,个头不矮,健康肤色,五官顺眼,关键是有学识、有身份,能说会道,灵活练达。
杨美云的妹妹身材稍微小巧一些,五官精致程度一点不输她姐。
这是赵成峰第三次来杨家吃饭,在这一家人面前早己无拘无束。
几个人兴高采烈地碰杯、说笑,但赵成峰一改往日的能说会道,默默喝酒,偶尔跟着笑笑。其实,在昌安汽车站,当他坐在返程的车上,与站在车下的郑杰民挥手道别的瞬间,他的心绪就一落千丈。
他觉得他的兄弟太苦了,女朋友在他最困难时候投向情敌怀抱,最优秀毕业生却被排挤到荒凉、偏远之地装卸化肥,有人还不断欺负他,现在发展到拿刀刺伤他的地步。作为最好的兄弟,决不能坐视不管,但他怎么也想不出帮他的好办法来。
“成峰,你好像有心事。”杨美云眨动着美目问。
“没事,可能今天跑了一天,有点累。”他搪塞道。
杨显刚端起酒杯,与赵成峰的酒杯一碰,一口喝掉半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什么愁?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赵成峰只好把郑杰民参加工作以来的境况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俩是最好的兄弟,应该一人有事,两人去扛。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一些。”
杨显刚慢慢端起酒杯,当那半杯酒徐徐入口之时, 心里就有了主意,而且是一箭双雕之计。他要派人把那个街痞子打残,同时,让赵成峰看看他的厉害,老老实实当他的女婿。
杨显刚长期稳坐镇区村第一把交椅,且兼任厂长,自然不是一般人物,手段和智慧兼具。
“你小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欣赏你。这事你不用管了,小事一桩,你等着看,那家伙以后见了你兄弟就像老鼠见了猫。不过有一点你必须清楚,绝不能把这事告诉你兄弟,这样他才安全。”杨显刚说。
“我懂。我替我兄弟敬您一杯。”赵成峰端起酒杯,与杨显刚的酒杯一碰,然后一口喝干。
“好,我干了。”杨显刚也一口喝干,接着说:“我喝好了,
我去厂里看看,你们慢慢喝。”
杨显刚走了,赵成峰的心事放下了,开始谈笑风生,逗得三个女人不断哈哈大笑。
杨显刚走进厂办,马上叫人找来两个身形粗犷的壮年男子。这俩人跟着他闯荡多年,在处理一些棘手问题上堪称左膀右臂。
他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两个人欣然领命,连夜准备。
第二天一早,两人开上一辆北京BJ130,拉着两篓子黄瓜、西红柿来到上埠乡驻地走街串巷,仅用一天工夫,把赖军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社会关系、脾性习惯、过往经历,特别是晚上可能的去处等打听了个底朝天。
两人交替跟踪了赖军3天,终于抓住了行动机会。
这天晚上,赖军在白延生家喝酒。一人骑自行车在白延生家
附近盯梢,一人在凤山南侧环湖路拐角处埋伏。
赖年今晚也比较配合,喝了不少酒,走得比较晚。那人在赖军身后保持着等距离跟踪,等赖军即将到达埋伏点时,他急速赶上来,一脚把赖军踹进沟里,早己埋伏在这里的另一人手持木棍一跃而下,两人一人按住赖军,一人高高举起木棍。
打完,又警告一番,顺便把赖军刚买的“飞鸽”自行车顺走。
……
赵成峰心急火燎地跑进服装门市,拉起杨美云进入里间,急声道:“我哥被抓了,你爸怎么干的?”
“我哪知道?被谁抓了?”杨美云也紧张起来。
“这还用问。你爸在哪里?我去找他。”没等杨美云开口,赵成峰拔腿就走。
“在厂里可能性大,我和你一块去。”杨美云和同事招呼一声,推上门口一辆自行车,翻身上车,去追赶赵成峰。
赵成峰一把拽住自行车,“你下来,我骑。”
杨美云跳下车,赵成峰抢过来,抬腿跳上去。杨美云立即坐上后座,自行车箭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这是一家中型铸造厂。厂区地面满是煤灰,大量铸铁块无序堆放着,车间里传出机械撞击的哐当声。
杨显刚果然在厂里,正坐在桌前打着电话,看见赵成峰和女儿急急火火赶来,马上挂掉了电话。
“叔,我哥今上午被派出所抓走了,事情办砸了吗?”赵成峰急切问道。
“你听谁说的?”
“我们股长从县联社听到的。”
杨显刚眉头一皱,随手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田所长吗?我老杨呀,帮我打听一下,上埠乡一个叫……叫……”
“郑杰民。”
“一个叫郑杰民的青年被抓了,你打听一下什么情况,我
等你电话。”
杨显刚放下电话,看向赵成峰说:“成大事者必有静气。你慌张什么?不会有事的。”
赵成峰低头坐下来。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杨显刚拿起话筒,示意赵成峰靠近一些,一起接听。
田所长的声音传来:“杨厂长,问明白了,郑杰民涉嫌故意伤害。不过没什么证据,晚上就放他回去。这小子能量不小,县局、乡政府都有人过问。放心吧,没事。”
“谢谢田所,改日一聚。好,再见。”
赵成峰一颗心放下来,长舒一口气。
“你不要联系你哥,不要让他认为是你干的。”杨显刚提醒道。
赵成峰点点头,心想,他要是想不到是我干的, 就不是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