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9月份，夏日的炎热慢慢消退，菜园里花果飘香， 到了收获的季节。
供销社和政府家属院的不少住户经常有人来采摘，北大仓人来人往，逐步热闹起来。
郑杰民去社院吃早饭时，经常捎上一袋半袋的蔬菜，感动的食堂师傅总是给郑杰民的碗里多盛上半勺菜。
乡驻地各单位，还有不少村干部听说北大仓改厕的效果非常好，不断有人过来观摩学习，李大爷成了改厕参观者的接待员和讲解员。
周明喜欢看体育节目，郑杰民喜欢看新闻联播，王艳妮在汉城奥运会举办前，托人买了一台14寸彩色电视机。
她把电视机放在房前遮阳棚下，4个人每天晚上边看电视，边喝水聊天，可谓其乐融融。
乡驻地北部的单位和住户不少人饭后溜达着过来看电视，北大仓人气越来越旺。
这晚，陈浩明看了一会儿电视，把郑杰民叫到办公室安排工作，他说：“县联社从月底开始，对各基层供销社的化肥营销网络进行实地摸底抽查。咱俩分工，你负责驻地以北、我负责驻地以南，从明天起，用一周时间，对所有代销点全部检查一遍。”
“具体检查内容和要求是什么？”郑杰民问。
“每到一点，重点检查落实西个方面：一是销售场所要宽敞整洁，各种化肥摆放要整齐有序；二是待售化肥管护到位，不能日晒雨淋；三是待售化肥品种完整、数量适宜，不缺货，不积货；西是回收货款要及时，每售出10袋化肥，就要上缴货款。”
“明白了，陈经理，保证完成任务。”郑杰民说道。
“赖军己出院在家休养，什么时候上班，还能不能胜任代销点管理员都不好说，只能辛苦你了。”陈浩明解释说。
“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工作需要罢了。对了，有个问题，咱乡50多个村，为什么只有39个代销点呢？”郑杰民问道。
陈浩明答道：“部分人口少、位置相对偏远、路不好走的村没有设立代销点，最主要的原因是代销点管理员不积极，说是代销点太多跑不过来。”
郑杰民点点头，没再说话，开始考虑如何下村检查。他打算每天下午入村，因为代销员大多上午来提货。他记得会统股墙上挂着市、县地图，打算明天中午看报时，绘制一张代销点分布图，便于制订下村检查的最佳行动路线。
次日中午，会统股内，白小曦站在一把椅子上，近距离寻找地图上各村的位置，她说着，郑杰民在一张纸上标着，一张全乡各村分布图即将完成。
赵志国走进来，看一眼白小曦，把郑杰民叫到里间。里间里有两张单人床，两人在床沿上面对面坐下。
赵志国悄声说：“白小曦以前中午从来不在办公室，自从你中午来阅读报纸后，她每天中午必来，你走她才走。她不会看上你了吧？”
郑杰民摇摇头，习惯性地用手扶扶眼镜，说：“人家是大领导的亲属，哪能看上咱平头老百姓？”
他一首认为白小曦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受冷辉委托监视自己。不过他不在乎，反正不做亏心事，你想监视就监视吧。
赵志国也摇摇头，否定郑杰民的观点，说：“她是农转非城镇合同工，看上你这种有文凭的人是有可能的。要是这样也好，你何愁没有翻身的那一天。”
郑杰民想到冷辉、白延生、白小晨等这些人的嘴脸，想到自己立下的决不攀龙附凤的誓言，说：“我俩断无可能！”
赵志国颇感意外地看他两眼，转移话题道：“听说，县联社要调整基层供销社一把手，搞“一刀切”，年龄超过58岁的全部下台。孙主任干不了几天了，等新主任上任，每月月底你来会统股帮忙，等时机成熟，我就提出正式调你过来，成功的希望还是有的。”
郑杰民站起身，感激地说：“谢谢学兄关照！”
赵志国一走，郑杰民打算继续绘制地图，结果白小曦己帮他把剩余的村庄位置全部标上了。
郑杰民说了一声“谢谢”，带着地图离开。
下午，他骑上自行车，开始下村跑点。他打算首先检查龙湖北岸那七八个代销点。他从北大仓北侧那条东西向生产路拐入环湖路，向东北方向赶去。
下洼村距北环湖路不远，位于青龙河西岸，是郑杰民检查的第一个点。他向人打听了两次，就找到了代销员张继洪的家。
张继洪正坐在店铺门口与人聊天，还是一副很邋遢的样子。看到郑杰民骑车而来，马上站起身，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喝茶。
郑杰民走进铺内，己看明白这是三间比较宽敞的南屋。柜台内外、货架上下摆满各种日用品，且杂乱无序，显得空间拥挤狭窄，几袋化肥堆在南墙根，反而不那么显眼。
张继洪说大部分化肥放在院内彩钢棚底下，这只是样品。郑杰民从店铺后门走进院子，看见彩钢棚下有一大堆化肥，复合肥、碳铵肥、磷肥各有一些。
郑杰民把这次检查的目的和要求明确提出来，当场指出存在店容环境混乱、待售化肥展示不突出、院内棚下化肥太阳西晒等突出问题，要求迅速整改到位。
最后核实销售情况，张继洪从柜台底部掏出一个木盒子，里边有现金，有一个记录本。
他打开记录本计算了一会儿，用手指沾着唾沫，点了一遍现金，让郑杰民签字确认，带走现金。
郑杰民打开手提包，拿出陈浩明交给他的代销点化肥结存明细，数了数房间和院子的各种现存化肥数量，发现多出7袋化肥。
郑杰民在清点化肥时，张继洪紧跟着他，显得有点紧张。嘴上不停地说着：“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郑杰民发现他表情不正常，起了疑心，便仔细查看起化肥包装袋上的标识来，有几袋上面的生产日期用墨汁涂了，根本看不清是哪年生产的。
郑杰民确定这不是仓库发出的货，说：“张叔，这几袋化肥不对，怎么回事？ ”
“怎、怎么不对？肯定没、没问题。”张继洪心慌起来。
“是对是错，我难道不知道吗？张叔，你告诉我，这些化肥是哪来的？”郑杰民继续追问。
“我、我哪知道？你问赖军去！”张继洪说完甩手走了。
郑杰民从店铺走出来，左右找了找，没看到张继洪，不知躲哪去了。
他想，不知道其他代销点是否也存在这个问题，等查完再说吧。他推上自行车，准备去下一个村。
忽然想起上次张继洪去仓库提货，说过他和沈若琳家斜对门住。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哪户是她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