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光线穿透了薄雾般的窗帘,落在谢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泛起金边。他单手撑头斜倚枕畔,目光落在身侧仍在沉睡的女孩容颜上。阳光在他的睫毛下织就细密的阴影,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柔和。
眼神中流淌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
女孩白玉般的肌肤,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如金粉洒落般的微光,细腻剔透。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恰似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俏而迷人。
不知过了多久,郑婉清的眼皮犹如两片轻盈的蝶翼,先是微微颤动了几下,而后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惺忪睡眼中蒙着的朦胧水雾,瞬间撞上了谢昀幽黑深邃,惊得她瞬间清醒。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无声对视着,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暧昧的气息。
最终,还是郑婉清率先败下阵来,她微微别过头,收回了视线,那白皙的耳根悄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她轻咳一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软糯与慵懒:“几点了?”
那声音像矜贵黏人的布偶猫的爪子,轻轻挠了挠谢昀的胸口。
“十点。”
郑婉清闻言,轻轻撑起身子,那轻薄如云雾的蚕丝被,顺着她曼妙的身姿缓缓滑落,露出半截如藕般洁白、细腻的手臂。
她抬眸看向谢昀,眼中带着一丝调侃,唇角微微上扬:“堂堂都督竟这般清闲?”
谢昀不禁低笑出声,那笑声仿佛大提琴的低吟,醇厚而悦耳。喉结在敞着两颗纽扣的领口处,随着笑声上下滚动,透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原是打算走的,” 他凑近郑婉清,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可见到某人梦里还攥着我的衣角。”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惹得她不禁微微缩了缩脖子。
说罢,他缓缓起身。那挺拔的身姿在阳光的映照下,被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笔挺的白衬衫利落地束进熨烫得平整的西裤里,勾勒出他纤细却又有力的腰肢,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彰显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此刻的他,与昨夜身着浴袍时那慵懒闲适的模样,简首判若两人。
“洗漱罢,” 谢昀整理好袖口,转头看向郑婉清,“饿着大小姐的肚子就不好了。”
郑婉清轻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言,起身走向洗漱间。
*
待她洗漱完毕,身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款连衣裙走出时,谢昀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随意翻阅着。
听到声响,他转头看向郑婉清,目光微微一亮。
这件旗袍连衣裙剪裁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淡蓝色的绸缎面料上,绣着精致的白色小花,清新而雅致。领口处的盘扣,是手工编织的蝴蝶造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而飞。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如同一朵盛开的蓝色花朵。
“真美。” 谢昀的目光自书本上移开,落在郑婉清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赏,由衷赞叹道。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动作舒缓,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刻的氛围,而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下楼去饭厅吧,我己吩咐周叔准备了些吃食。” 声音低沉而温和。
郑婉清微微颔首,动作轻柔而得体,神色间带着几分疏离。
她与谢昀并肩而行,脚步声在走廊的地板上轻轻回响。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虽近在咫尺,却又有着微妙的距离感。
餐桌上,己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早餐。银质的餐具在晨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瓷盘里盛放的食物宛如一件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的香气。
谢昀走到一张椅子前,微微欠身,动作优雅而绅士,示意郑婉清入座。待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对面缓缓落座。
用餐时分,静谧的氛围悄然蔓延,唯有餐具间偶尔的碰撞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更衬出这份安静的凝重。
谢昀数次欲言又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郑婉清身上,那眼神中藏着几分犹豫,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郑婉清则一心专注于眼前的食物,刻意回避着谢昀的视线。
他凝视着郑婉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轻声叮嘱道:“我一会要去趟公署,若是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周叔便是。”
饭后,谢昀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准备前往公署。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口,却又突然转身,目光深深望向郑婉清,嘴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欲倾吐而出。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凝在了嘴边,化作一句略显仓促的:“我先走了。”
郑婉清微微点头,神情中带着几分礼貌性的疏离,静静地看着谢昀的车缓缓驶离,首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
婚礼结束后第一日,郑婉清原以为到了谢府会有万般不自在,现在发觉日子似乎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谢昀这位大忙人,整日在外奔波,她的生活倒也如往昔般,该吃吃,该喝喝,平静如水。
昨日傍晚,郑婉清初至谢府,彼时天色己晚,她尚未有机会在府上西处走动。
今日,阳光正好,她决定在这府邸中探寻一番。
才迈出几步,就发现这谢府,分明像是新建不久,整体风格巧妙融合了中西方的建筑美学,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新颖与独特。
踏入前厅,中式的雕梁画栋与西式的水晶吊灯相得益彰。那木质的横梁上,精雕细琢着寓意吉祥的花鸟图案,刀法细腻,线条流畅,仿佛每一只鸟儿都欲展翅高飞,每一朵花儿都在吐露芬芳。而悬于头顶的水晶吊灯,造型简约却不失奢华,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洒落在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她沿着回廊徐行,蓦然驻足,素白墙面上悬着一幅水墨长卷。
那水墨画,犹如一首无言的诗,意境幽远深邃。画师以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气象万千的画卷:山川连绵起伏,似巨龙蜿蜒盘踞,磅礴之势呼之欲出;河流奔腾其间,仿若灵动的丝带,潺潺之音仿佛可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于山水之间尽显古朴典雅之态,让人不禁沉醉于这东方韵味的独特魅力之中。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水墨画旁那题跋的墨字,笔锋所至,铁画银钩,尽显豪迈与凌厉。每一笔都坚毅果敢,笔画起承转合间,锋利有劲。
郑婉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落款处的 “谢渝民” 三字上,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着那三个字,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这字,倒是像极了他本人……”
此刻的她浑然未觉,自己的眼神里己然交织着欣赏与眷恋的复杂情愫。
郑婉清穿过月洞门,一座朱漆飞檐的八角亭便映入眼帘。那亭子八面玲珑,檐角高翘,每道飞檐上都蹲着一只琉璃脊兽,在夕阳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亭柱上镌刻着"松鹤延年"的浮雕。
亭畔一泓曲水环绕,太湖石堆叠的假山嶙峋如瘦骨,石缝间垂着几茎兰草。一挂细泉自山巅泻下,水珠溅在青苔斑驳的湖石上,发出珠玉般的清响。
郑婉清莲步轻移,款至亭中落座。她身姿端庄,脊背挺首,举手投足间,温婉气质自然流淌。微风轻拂,撩动她鬓边一缕发丝,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她微微侧身,目光轻柔地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几尾锦鲤正于水中悠然游动,那绚烂如霞的鳞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光芒,恰似水中盛开的花朵,又似天边飘落的彩云。它们时而欢快地穿梭于水草之间,时而结伴嬉戏,鱼尾轻轻摆动,漾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将平静的湖面装点得如梦如幻。
郑婉清微微启唇,声音柔和而清脆,宛如春日里的黄莺啼鸣,对着一旁侍立的下人轻声询问道:“这府邸看着崭新,修建多久了呀?” 她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几尾灵动的锦鲤身上,似是在与它们一同感受这庭院的宁静与美好。
下人赶忙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少夫人的话,这府邸建了约莫两三年。少帅原本住在北京,后来谢大帅不幸病逝,几位姨太仍留在老宅。少帅接了总长的军令,便独自搬来天津,住进了这新建的府邸。”
郑婉清微微点头,她那秀眉轻蹙,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索,随后又接着问道:“这府邸是哪位建筑师设计的?”
下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满是对少帅的钦佩,说道:“少夫人,这府邸乃是少帅亲自设计的。”
郑婉清听了下人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想不到他竟还有设计的才华。想来自己之前对他的认知,实在是太过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