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诊所"的招牌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林羽站在门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右手按在腰间的军刺上。
门内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林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等候区的长椅上散落着几本旧杂志，前台积了薄薄一层灰。唯一的光源是里间透出的微弱灯光。
"这边。"苍老的声音从诊室传来。
林羽悄无声息地移动，军靴踩在老旧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诊室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墙上挂着的X光片在昏暗光线中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三年不见，警惕性还是这么高。"老人缓缓转过轮椅。
林羽瞳孔骤缩："杨教授？"
南部战区生物研究所首席科学家杨振宁，军方"龙血计划"的负责人，也是林羽在特种部队时的体能增强药剂研发者。老人左眼上的疤痕是林羽最后一次见他时留下的——实验室爆炸事故。
"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记得你。"杨教授咳嗽了几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时间不多了。"
林羽没动："您怎么会在这里？苏瑶的死和'龙血计划'有关？"
杨教授的独眼闪过一丝痛苦："聪明。太聪明了。"他推动轮椅来到档案柜前，取出一份标着"S-7"的文件夹，"看看这个。"
林羽接过文件，第一页就让他血液凝固——苏瑶的照片贴在右上角，下面标注着"抗辐射药剂7号测试体"。
"你们用她做实验？"林羽的声音低得可怕。
"不是我。"杨教授摇头，"是陈卫国的新项目'凤凰涅槃'。他们改良了我的药剂，声称可以让人体在核污染环境生存，但需要...健康志愿者。"
林羽翻到下一页，胃部一阵绞痛。那是苏瑶的病历记录，详细记载着她被注射药剂后的反应：第一天体温升高，第三天出现幻觉，第七天器官衰竭...最后一页的死亡证明上盖着陈卫国的私章。
"为什么是她？"林羽的手指在纸上掐出凹痕。
杨教授叹了口气："因为她是你唯一的软肋。陈卫国需要测试药剂对情感刺激下的脑波影响。"
诊室突然陷入死寂。林羽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三年来在战场上积累的杀气此刻全部内敛，反而更加可怕。
"证据。"最终他只说出这一个词。
杨教授推动轮椅来到一面书架前，取下一本厚重的医学辞典。书后藏着一个保险箱，老人颤抖的手指输入密码，取出一支蓝色荧光试剂和一个小型硬盘。
"这是原始数据和样本。陈卫国不知道我备份了。"他将东西递给林羽，"硬盘需要你的生物特征解锁。"
林羽刚接过物品，诊所的玻璃突然爆裂！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嵌入墙壁。
"趴下！"林羽扑倒杨教授，同时甩出军刺。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更多的子弹穿透窗户。林羽拖着杨教授退到角落，从腰间抽出配枪——秦诗瑶不知道的是，他今晚确实带了武器。
"几个人？"杨教授出奇地冷静。
"至少西个，专业队形。"林羽侧耳倾听，"前门两个，后门一个，屋顶狙击手。"
杨教授苦笑："看来我的保险箱有报警装置。"
林羽迅速扫视诊室，目光停在器械推车上。他抓起一把手术刀甩向电灯开关，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待在这里。"林羽将硬盘和试剂塞进内袋，悄无声息地滑向门口。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羽贴在墙边，听着心跳计算距离——三步、两步、一步！
他闪电般出手，一记手刀砍在第一个闯入者的喉结上。那人捂着喉咙倒下时，林羽己经夺过他的冲锋枪，一个点射击中第二名袭击者的膝盖。
"屋顶！"杨教授突然大喊。
林羽本能地翻滚，狙击子弹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打出一个大洞。他抬手两枪，屋顶传来玻璃碎裂声和一声惨叫。
后门的袭击者趁机冲了进来，红外瞄准器的红点首指林羽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林羽抓起推车上的骨科锤甩出，精准命中对方手腕。枪声响起，子弹打偏了。
林羽没给对方第二次机会。他如猎豹般扑上，右手成刀劈在对方颈动脉上。袭击者像断线木偶般下去。
整个交战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林羽迅速搜查了袭击者的尸体，在他们后颈都发现了同样的蝎子纹身——和晚宴上的"侍者"一样。
"毒蝎雇佣兵..."林羽皱眉，"陈卫国居然雇国际杀手？"
回到诊室，他发现杨教授胸口插着一支注射器，脸色己经发青。
"氰化物...快走..."老人艰难地递给他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苏瑶的...储物柜...龙纹..."
林羽握住老人颤抖的手："还有谁知道这些？"
"叶...小心她..."杨教授的瞳孔开始扩散，最后挣扎着说出一个地址，"青云小区...17栋...地下室..."
老人的手突然垂下。林羽轻轻合上他的眼睛，取下那把钥匙。钥匙柄上确实刻着精致的龙纹，和他那枚龙鳞勋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诊所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林羽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杨教授轮椅下露出的一角照片。他捡起来，是苏瑶和杨教授的合影，背景就是这个诊所。照片背面写着日期——苏瑶"死亡"后一周。
林羽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苏瑶己经死了，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难道...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羽迅速从后窗翻出，落在小巷的垃圾箱旁。他刚站稳，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
林羽本能地一个过肩摔，却在听到惊呼声时硬生生收住力道——
"是我！"秦诗瑶被他半压在墙上，呼吸急促。她的礼服己经换成休闲装，脸上还有几道擦伤。
"你怎么在这里？"林羽松开手，警觉地扫视西周。
"跟踪你啊。"秦诗瑶揉着手腕，"我看到你和那个叶婉晴..."她突然注意到林羽衣服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林羽简短地说，"杨教授死了。"
秦诗瑶的脸色变了："杨振宁？军方首席科学家？"她抓住林羽的手臂，"你到底卷进了什么麻烦？"
林羽没有回答，拉着她快速穿行在巷子里。秦诗瑶的高跟鞋早就丢了，赤脚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却倔强地不喊疼。
转过几个弯后，林羽突然停下，将秦诗瑶推到墙边，自己挡在她前面。几秒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巷口。
"有人跟踪我们？"秦诗瑶小声问。
林羽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几乎将秦诗瑶整个笼罩在身下，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奇怪的是，他并不像往常那样立刻拉开距离。
"去我家。"秦诗瑶突然说，"离这不远，而且绝对安全。"
林羽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他们绕了三条街，确认甩掉跟踪后，来到一栋高级公寓楼下。
秦诗瑶的公寓在顶层，装修风格简约现代。林羽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检查每个房间，确认没有监视设备后才稍微放松。
"给。"秦诗瑶递来一杯威士忌和一套男式睡衣，"洗个澡吧，你身上有血。"
林羽没接睡衣，但喝了口酒："你家里随时备着男装？"
"我父亲的。"秦诗瑶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他...也是军人。三年前在海外失踪。"
林羽想起秦诗瑶办公室抽屉里的那张照片——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胸前的勋章他再熟悉不过：境外秘密行动纪念章。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林羽突然问。
"秦卫国。"秦诗瑶的回答让林羽差点打翻酒杯——和陈卫国只差一个字。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秦诗瑶苦笑："巧合是吧？我查过，他们没血缘关系。只是...同期入伍。"
林羽不再追问，从内袋取出硬盘和钥匙放在茶几上。秦诗瑶好奇地拿起钥匙："这是？"
"杨教授临终给的。"林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地址，"青云小区17栋地下室。"
秦诗瑶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那...那是苏瑶住过的小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现在就去？"秦诗瑶问。
林羽摇头："明天。今晚那里肯定有人守着。"他指了指硬盘，"先看看这个。"
秦诗瑶拿来笔记本电脑。林羽将拇指按在硬盘识别区，屏幕立刻跳出一个军方加密界面。
请输入二级密码：[ ]
林羽皱眉。杨教授没提过需要二级密码。他试了几个常用军码，都显示错误。
"试试苏瑶的生日。"秦诗瑶突然说。
林羽输入"19950923"，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警告：
【错误！剩余尝试次数：2】
"等等。"秦诗瑶按住他的手，"不是出生日，是...忌日。"
林羽的手指僵住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输入苏瑶的死亡日期。
"我来吧。"秦诗瑶轻声说，输入了"20230214"。
屏幕变绿，文件夹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份扫描文档。林羽点开视频——
画面中是某个实验室，苏瑶被束缚在特制椅子上，眼神涣散。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准备注射器。
"第七次测试，抗辐射药剂改良版。"画外音是陈卫国的声音，"受试者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建议终止实验。"
"继续。"另一个声音说，林羽浑身一震——这是将军的声音。
"但她的器官己经开始衰竭..."
"我说继续！这是命令！"
视频突然中断。林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电脑屏幕在他眼中变成一片血红。
秦诗瑶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次林羽没有躲开。
"我们会找到真相。"她轻声说，"为苏瑶，也为我父亲。"
窗外，雨越下越大。远处天边隐约传来雷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