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幕彻底笼罩营地时,气温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按下骤降键。林知墨蜷缩在帐篷角落,单薄的牛仔外套裹着瑟瑟发抖的身躯,连牙齿都止不住地打着颤。
帆布帐篷被狂风拍打得猎猎作响,沙砾扑簌簌地从缝隙钻进,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寒光。她望着行李袋里随意塞着的短袖T恤,懊悔如潮水漫过心头——出发前只顾着刷新剧的更新,竟连最基本的御寒衣物都没准备。
突然,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林知墨屏住呼吸,只见拉链被轻轻拉开,朗朗抱着蓝白格子毛毯钻了进来。
月光勾勒出他通红的鼻尖和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妈妈,我就知道你会冷。”他说话时带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却小心翼翼地将毛毯严严实实地裹住林知墨的肩膀,连边角都仔细掖好,仿佛在包裹一件稀世珍宝。
“你呢?”林知墨颤抖着伸手去拉儿子,指尖触到朗朗冰凉的小手时,心猛地揪紧。小家伙却灵活地往后退了半步,故意把胸膛挺得笔首:“我不冷!下午捡柴火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件厚外套!”他说得信誓旦旦,可发颤的尾音却出卖了他——在这零下的沙漠深夜,谁都知道一件薄外套根本无济于事。
林知墨的视线瞬间模糊了。白天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她躲在遮阳伞下喝着冰果汁,朗朗却顶着烈日拾柴生火;寻宝时他主动将找到的宝贝分给安安;此刻又在寒风中惦记着她会不会着凉。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毛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朗朗,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朗朗愣了一瞬,随即像只小猫似的爬到她膝头,肉乎乎的小手认真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妈妈不哭!”他紧紧环住林知墨的脖子,把冰凉的小脸贴在她颈侧,“朗朗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说话间,他的小身子却控制不住地轻颤,呼出的气息却依然滚烫。
林知墨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用毛毯裹住两人。透过单薄的衣物,她清晰地感受到朗朗后背的寒意,可怀中的小人儿却固执地将脑袋埋在她胸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风呼啸着掠过帐篷,帆布被吹得几乎贴到两人身上,林知墨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低头望着朗朗渐渐放松的眉眼,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像是做着甜甜的美梦。
“宝贝,以后换妈妈来保护你。”林知墨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就这样静静抱着儿子,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发现帐篷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张语桐裹着羊绒披肩站在不远处,原本握着保温杯的手指慢慢松开。她看着帐篷里相拥的母子,白天因教育理念争执而竖起的防备悄然瓦解。
月光下,林知墨小心翼翼地为熟睡的朗朗掖好被角,动作笨拙却满含爱意,这一幕让她想起自己总是严厉要求康康的模样。握着保温杯的手渐渐发烫,她望着沙漠中璀璨的星河,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