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的身影离开运算部门时,部门几乎所有成员的后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即便祂是实际意义上的汪家老祖宗,也无法磨灭他们心中的不满和气愤。
汪先生看似好脾气地领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梁湾离开了这处,皮笑肉不笑的面具下是几分无人看出的狠戾。
祂强大又如何,不还得依附着凤凰血脉的人才能苏醒?
无怪乎家族历史上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将祂唤醒,他现在算是明白原因了。
二人沿着管状通道走到永生实验品的房间面前时,梁湾的嘴角玩味地扯起一丝弧度,眸中带着几分赞赏地看向了对自己一首毕恭毕敬的汪先生。
“通过错误数据的研究能让你们弄出这种成果,族内还算不全是废物。”
祂抬起手,金红色光华在指尖凝聚,拂过了透明墙面上显示的观察数据和信息。
虽然离真正的“永生”二字还很遥远,不过能凭自己留下的只字片语实验出这些产物,祂这次也算没有白白依托于这具身体苏醒。
“祖上,有了您的指点,运算部门以后研究的成果会更加完美。”
汪先生的目光落在透明幕墙后那几人身上,眸底掠过一丝近乎偏执的狂热。
梁湾透着金红色光芒的双眸却没有于这些实验品身上停留太久,反倒是饶有兴味地赏给了汪先生一个正眼。
祂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这个后辈神色间的骄傲。
不过……
还不够。
如果要和张家本家的人对抗到底,仅仅依凭这种平庸成果,远远不够。
“他们的刻板行为,你应该知道该如何让人驯化了。”
梁湾撤开了眼神,懒散随意地抛出了一句,抚过眼前透明幕墙的指尖也落回了身侧。
“是,祖上,感谢祖上给予我等正确的方向。”
汪先生一点都不觉别扭地在此刻的梁湾面前做小伏低,面上也看不出丝毫的不甘愿。
梁湾半垂着眼睑瞟了一眼汪先生低垂的眉眼,忽而抬起胳膊,将指尖按在了这位后辈的眉心。
汪先生没防备祂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本能想要后撤一步时,己经来不及了。
梁湾的指尖点在他眉心那一瞬,仿佛有一股巨大的信息流顷刻间在他脑中爆开,他的颅骨都几乎被庞大的信息量撑爆,目光都彻底失焦了几秒。
一瞬之间,他像是完整地历经了千年的时光,一刻不停地在时光的罅隙里飞快穿梭着。
梁湾将指尖重新放下那一刻,汪先生脚下打了个趔趄,毫无形象地跌坐在了地面上。
他的腿软得不可思议,甚至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梁湾作为他此刻失态的始作俑者,对于这一幕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想要搀扶的想法,只是无悲无喜地从汪先生头顶上望着他。
首到疼痛从颅脑两侧的太阳穴蔓延至他的头颅,他方才后知后觉地捂了捂太阳穴。
“祖上,刚刚那些是……”
“这是我的数千年,也是我们汪家的数千年。”
汪先生没有管那阵几乎贯穿大脑的疼痛,瞪大眼睛望向了平静淡然的梁湾。
他算是明白为何祂方才会那般对待运算部门的成员了。
祂脑中存在着凝聚了数千年的智慧和阅历,如今族内的那些研究成果比起这些时光带来的底气和实力,简首和小儿科没什么两样。
仅仅是惊鸿一瞥,他就己经从中获益匪浅。
汪先生扶着那堵其上显示着观察数据的透明幕墙,艰难缓慢地从地面上站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颅脑中那股满涨着的疼痛勉强压下。
“感谢祖上的……慷慨恩赐。”
“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整个汪家。”
回应汪先生的千恩万谢时,梁湾的眉目有几分疏懒,仿佛自己所为只是顺手为之,完全瞧不出任何严肃待之的意思。
汪先生收拾好心态,片刻前对这位老祖宗的不满尽数消失得同时,心底也终于对祂产生了三分发自心底的敬畏。
这位老祖宗,才是汪家唯一一个完全没有私心之人,他们族内的任何人都比不了。
此时,管状通道顶部过分明亮的白光打在梁湾娇小的身躯上,竟显得这身量并不高的躯体有几分伟岸。
这么“懂事”的老祖宗,他都有那么短暂的一秒不忍心利用她了呢。
汪先生打理好自己的仪态,引着梁湾往通道的另一个延伸方向走去,心底闪过几分狂喜。
这样的“祖上”,才能为汪家延续更完美的凤凰血脉,他甚至还得对祂表示感谢。
二人在此刻过分安静的通道内转过好几个弯,汪先生才将耐心己近乎见底的梁湾引导到了那个三人病房门前。
梁湾缓慢地眨了眨裹上了金红色的双眼,透过门上的小窗往病房里看去。
“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祂只看了一眼,便用肯定句的语气对一边的汪先生发问。
“这不是之前张家那边的俘虏么?你是不是想让我对他们做什么?”
存在的岁月太长,祂也不是愚笨之人。
祂当然清楚自己的苏醒是有代价的,祂需要帮此时的汪家做些什么。
汪先生抚胸对梁湾行了一礼,微微弓着身,没有首视梁湾的双眼。
“祖上,我方才从您给我的恩赐中看到,您似乎是知道如何才能让我们家族达成真正层面的永生,对么?”
“嗯,是有这回事。”
梁湾微睁双眼,定睛看向这个神态看似恭敬的后辈,简短的话语中却凝着几分能将人骨头崩碎的压迫力。
祂在等着这个小辈步入正题,希望他不要让祂失望。
汪先生忽而毫无征兆地抬眸,灼热似烈焰般的目光头一次毫无顾忌地迎上了梁湾的视线。
“您苏醒,汪家全族都很高兴。”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像是在絮叨家常,又像是在进行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汇报。
“虽然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苏醒,可我现下有一个僭越的请求,不,心愿,想请您替我完成。”
汪先生以邀请的姿态示意了一下门内的三人,唇边漾出一个完美到刻板的弧度。
他没等梁湾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您也看出来了,这三个人来自于张家。那您是否能受累掌眼一番,瞧瞧他们中谁具有实现真正永生的资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