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记板的脆响惊散了林间凝滞的空气。
王浅浅转身时裙摆扫过潮湿的腐叶,踉跄间被高行一把扶住。
老人掌心的力道却带着警告意味,在她耳畔低语:“盯着那半枚菌盖,别让她带出林子。”
安语初将钥匙扣塞回口袋,余光瞥见王浅浅突然加快脚步往房车方向跑。
她唇角勾起冷笑,故意提高声调:“高老师不是要看宋总搭景?听说剧组新搭的竹楼取景框,缺的就是宋总这种……”
她上下打量宋司野的西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格调。”
宋司野垂眸轻笑,竹篓里的菌子突然发出细微响动。
高行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青白菌盖上,竟爬着几只银背甲虫。
这种虫只在腐烂的毒菌上寄生,一旦误食,不出半日便会脏器衰竭。
“宋总当心,” 高行抢步上前,“这菌子怕是混进了……” 话音未落,安语初突然拽住宋司野的胳膊,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竹篓应声落地,菌子滚得满地都是,几只甲虫慌乱钻进腐叶堆。
“对、对不起,” 安语初声音发颤,指尖却精准地勾住一枚菌盖。
“我脚滑……” 她突然僵住,看着掌心沾着的黑紫色黏液, 这分明是剧毒青褶伞的分泌物。
宋司野低头时目光扫过她的钥匙扣,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高行盯着满地狼藉,额角青筋跳动:“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要给导演组炖汤的食材……”
“无妨,” 宋司野脱下西装外套盖住菌子,袖口露出半截暗红绳结,“我车里备着些新鲜菌菇,只是辛苦高老师跑一趟,帮忙确认安全?” 他的语气温和,却让高行后颈泛起寒意。
安语初趁机退到一旁,将沾毒的菌盖塞进钥匙扣夹层。
远处忽然传来顾远的惊呼:“王浅浅!你怎么吐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王浅浅瘫坐在房车台阶上,嘴角泛着白沫。
“快叫救护车!” 高行脸色煞白,冲过去时踢翻了地上的菌盖。
安语初看着那枚青褶伞被枯叶掩盖,又看了眼宋司野若无其事擦拭袖口的动作,终于明白他故意暴露甲虫的深意 。
有人想借刀杀人,而他们,决定将计就计。
风掠过树梢,将腐叶下的毒菌气味吹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安语初握紧口袋里的钥匙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救护车的鸣笛声撕破林间的寂静,王浅浅被抬上车时,高行死死攥着她染了菌汁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
安语初倚在宋司野的车门旁,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忽然凑近他耳边:“高老师这么紧张,莫不是知道这菌子从哪来的?”
宋司野从后备厢取出密封箱,冷气裹着新鲜菌菇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慢条斯理地将食材码进保鲜袋,金属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高行紧绷的侧脸:“高老师要一起验毒?我带了便携式检测设备。”
“不必了!” 高行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摄影架,“剧组有专业的……”
话未说完,顾远举着手机冲过来:“导演说取消炖汤环节,让所有人先去做食物中毒筛查。”
他镜片后的眼神扫过满地狼藉,突然定格在安语初的钥匙扣上。
安语初下意识挡住口袋,却见顾远己经快步走向救护车。
宋司野不动声色地将一块菌盖塞进她掌心,低声道:“青褶伞的孢子在低温下会休眠,保鲜箱第二层。”
他转身时,西装内袋滑落半张泛黄的报纸,边角印着 “云城 2018 年毒菌事件” 的标题。
人群陆续散去,安语初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触到潮湿泥土里的硬物。
她屏息挖出半截玻璃试管,里面凝固的紫黑色液体与钥匙扣上的黏液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高行压低声音的咆哮:“废物!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王浅浅虚弱的抽泣混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以为…… 她不会发现……”
安语初将试管塞进贴身口袋,抬头正对上宋司野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递来湿巾擦手,袖口的红绳结在风中晃出熟悉的纹路。
和她钥匙扣上残缺的图案,竟是同一种编织法。
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亮起白炽灯。
安语初看着检测报告上 “阴性” 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