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院一大早就透着股不一样的热闹。
虽说宋姜叶和秦暮行的事儿定得急，也没大张旗鼓地通知，可秦家是什么人家？该有的排场，一点儿都不能少。
军绿色的吉普车一溜儿排开，车头都扎着红绸子花，看着就喜庆。
院子里头，秦家的老老少少，还有几个跟秦家走得近的，都过来帮忙，脸上都挂着笑。
宋姜叶自己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换上了一身秦家早就备好的衣裳，不是时下流行的婚纱，是一套红色的中式礼服，料子好，绣工也精致，衬得她人越发清丽。
念念和小实两个小家伙，也穿上了新衣裳，一模一样的小号军装，精神头十足，围着宋姜叶打转。
“妈妈，你今天真好看！”念念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小实也跟着猛点头：“妈妈，像年画上的仙女！”
宋姜叶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精神矍铄，看着宋姜叶，是越看越满意。
“姜叶啊，这几天委屈你了。”
秦老爷子开口，声音洪亮，“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谁要是敢给你气受，我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
姜柔也拉着宋姜叶的手，眼眶有点红：“好孩子，好孩子，总算是……妈瞧着你跟暮行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她想起前些天宋姜叶失踪，又想起她回来后那虚弱的样子，心里头就一阵后怕。
“妈，都过去了。”宋姜叶轻声说。
秦暮行站在一边，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看着宋姜叶，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仪式办得简单又不失隆重。
没有司仪，秦老爷子亲自当了主婚人，说了几句实在话，都是盼着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火，早点再给秦家添丁进口。
底下的人都笑着鼓掌。
宋姜叶和秦暮行并排站着，给长辈敬了茶。
秦家的几个亲戚，都围着宋姜叶说吉祥话，塞红包。
“暮行媳妇儿，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是，这模样，这气度，跟咱暮行站一块儿，真是郎才女貌！”
宋姜叶听着，脸上一首带着淡淡的笑，不多话，却也不显得疏离。
秦家人对她前些日子突然不见了的事儿，提都没提。
反倒是秦暮行的几个堂姐堂嫂，拉着宋姜叶小声说话。
“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跟姐说，姐帮你收拾他！”
宋姜叶笑着摇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宋姜叶能感觉到。
敬酒的时候，秦老爷子端着杯子，特地走到宋姜叶跟前。
“姜叶啊，这杯酒，爷爷得单独敬你。”
老爷子脸上带着郑重，“我这条老命，是你给救回来的。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可心里头清楚，要不是你，我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这份恩情，爷爷记一辈子。”
宋姜叶端起杯子：“爷爷，您言重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她喝了那杯酒，心里头倒是没什么波澜。救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蒋今耀端着个酒杯，凑到秦暮行边上，拿胳膊肘撞了撞他。
“行啊，老秦，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
蒋今耀咧着嘴笑，“你俩这可真是好事多磨，我瞅着都替你们捏把汗。这下好了，尘埃落定了！”
秦暮行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没说话。
他心里头，那块石头其实还没完全落地。
宁师祖的事，像根刺一样扎在那儿。
姜叶没细说，他也没追问，但他晓得，那事儿没那么容易完。
蒋今耀又贼兮兮地瞅了瞅宋姜叶，然后压低声音对秦暮行说：
“哎，老秦，我怎么觉着……你跟嫂子，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啊？”
“哪儿不一样了？”秦暮行瞥了他一眼。
“说不上来，”蒋今耀抓了抓后脑勺，“就感觉……嗯，熟稔多了！以前你小子，纯情得跟什么似的，拉个小手都得脸红半天。现在瞅着，你们俩那感觉，啧啧……”
秦暮行喉咙动了动，轻咳了一声：“喝你的酒吧。”
蒋今耀嘿嘿一笑，也不再多问，心里头却琢磨开了。
这俩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点啥他不知道的。
婚宴一首热闹到下午。
送走了宾客，秦家大院才慢慢安静下来。
晚上，宋姜叶先哄着念念和小实睡下。
两个小家伙今天兴奋了一天，这会儿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笑。
宋姜叶给他们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和秦暮行的房间。
屋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的小灯，光线昏黄。
秦暮行己经洗漱过了，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看一份文件。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宋姜叶走到床边，也脱了外衣。
秦暮行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累了一天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儿低沉的沙哑。
宋姜叶“嗯”了一声，顺势靠在他胸膛上。
秦暮行觉得，怀里的宋姜叶，跟白天那个清清冷冷的她，又不太一样了。
晚上的她，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开在深谷里的幽兰，闻着就让人心神荡漾。
她的身子也软得像没有骨头，贴着他，就让他浑身的血都往一个地方涌。
秦暮行低下头，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像之前那几个晚上，带着急切和近乎宣泄的索取，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缠绵和深入骨髓的珍惜。
宋姜叶微微仰起头，回应着他，双手也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她能感觉到秦暮行对她那股子近乎汹涌的渴望，也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那份怎么也藏不住的不安和担忧。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无声地安抚着他，也回应着他。
……
第二天一早。
秦暮行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己经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屋里头投下了一道浅浅的亮痕。
他动了动身子，首先感觉到的是怀里那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
宋姜叶还在睡着，脸颊带着健康的红扑扑的颜色，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还随意地搭在他的腰上，睡得很沉。
秦暮行侧过头，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心里头那点儿因为宿醉和忧虑而残存的郁气，也跟着这点晨光，一点点地消散了。
有她在身边，真好。
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手臂，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生怕吵醒了她。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不管前头还有什么狂风暴雨，刀山火海，他都会陪着她，一起去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