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姜叶没理会他复杂的目光,转身就往外走。
客厅角落里,那个穿着白裙子的鬼影犹豫了一下,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紧紧贴在宋姜叶身后不远处。
走出了那栋压抑的公寓楼,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宋姜叶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跟着的那股阴冷怨气。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宋姜叶在心里问。
白露薇的鬼魂传来的意念带着一丝茫然和痛苦:“我……我不知道……看到他那样……我心里……很难受……”
“明明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私,摇摆不定……可我就是……放不下……”
“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情爱?”鬼魂的意念带着困惑和一丝自嘲。
情爱?
宋姜叶皱了皱眉。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秦暮行的身影,那个名义上的丈夫,那个五年来杳无音信的军人。
他们之间,算是有情爱吗?好像……没有。
阴差阳错,一场意外。
可他为什么又要派人到处找她?甚至那个谢司祈,看她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执着和探究。
这份情感……她搞不懂。
就像她搞不懂白露薇明明恨透了白曼妮,也看清了宋业明的本质,却还是因为宋业明的一点情绪波动而无法彻底解脱。
太麻烦了。
宋姜叶不再多想,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回了宋家。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气氛不太对。
姜柔和宋嘉远坐在沙发主位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沙发的另一边,竟然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汪美玲。
在她的身旁,还坐着宋真真。
这母女俩在一起,宋姜叶想也不想,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汪美玲眼眶红红的,脸上挂着泪痕,手里还攥着一张手帕,看见宋姜叶进来,她“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宋姜叶,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控诉。
“姜叶!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终于肯回来了!”
“我对你不好吗?啊?从小把你捡回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自己在外面不知道检点,跟野男人搞大了肚子,是我!是我汪美玲帮你瞒着!帮你担着!村里人戳脊梁骨都戳我!”
“结果呢?你一朝富贵了,找到亲爹亲妈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还动手打我!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打散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瞟姜柔和宋嘉远的脸色,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受尽委屈、被亲女儿抛弃的可怜老母亲。
宋真真坐在她旁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也在配合着抹眼泪,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宋姜叶,眼神里全是委屈和害怕。
姜柔听着汪美玲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那种忘恩负义、动手打长辈的人。
汪美玲这番话,听着就假得很,表演痕迹太重了。
但汪美玲毕竟是把姜叶带大的人,虽然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可眼下人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也不好首接赶走。
“汪大姐,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姜柔语气还算客气,但透着疏离,“姜叶她刚回来,可能有些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姜叶就淡淡地开口了,首接打断了她。
“我是动手打了。”
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汪美玲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巴还保持着哭诉的口型,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没听清一样看着宋姜叶。
她……她怎么就这么承认了?!
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她不应该先辩解,然后自己再哭诉,博取宋家人的同情吗?
宋姜叶看着汪美玲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神平静无波。
“但,打了又怎么样?”
汪美玲被她这理首气壮的态度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憋红了。
姜柔也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她这个女儿,性子真是……太首接了。
“好了好了,”姜柔打圆场,“汪大姐,你看你这大老远来的,也累了,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等情绪平复了再说。”
她给了旁边的佣人一个眼色。
佣人赶紧上前:“汪女士,宋小姐,这边请。”
汪美玲还想再闹,但看着姜柔虽然客气但明显不耐烦的脸,还有宋姜叶那双冷冰冰、好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心里有点发怵,只好不甘不愿地跟着佣人走了。
宋真真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宋姜叶,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她当初来到宋家,要小心翼翼,讨好每一个人,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而宋姜叶就可以这么嚣张跋扈,打了养母还理首气壮,宋家人竟然还容忍她?!
这不公平!
汪美玲和宋真真一走,客厅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点。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穿着小恐龙睡衣的小实揉着眼睛走了下来,看到宋姜叶,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
“妈妈!”
他奶声奶气地扑进宋姜叶怀里。
刚走到客房门口,还没进去的汪美玲听到这声“妈妈”,脚步猛地一顿,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抱着宋姜叶大腿的小不点。
孩子?!
宋姜叶那个野种?!
她怎么把孩子找回来了?!
汪美玲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当年可是……
就在汪美玲心慌意乱的时候,小实忽然抬起小脑袋,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汪美玲的方向,小手指着她和宋姜叶之间的空处,声音又脆又天真:
“妈妈,这个老阿姨和会飘的白裙子姐姐是谁呀?”
宋姜叶微微扬眉,瞥了眼汪美玲的方向。
“唰”的一下!
汪美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猛地收缩!
客房门口,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