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暮行没耽搁，首接去了赵晚舟住的地方。
赵晚舟这些天也是提心吊胆，一见秦暮行亲自上门，心里头那点忐忑立马就变成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以为秦暮行是想通了，是来接她和念念团聚的。
她赶紧把人让进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委屈，眼圈红红的，声音也带着点沙哑：
“秦大哥，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呢。”
“这几天，我天天以泪洗面，饭也吃不下，就惦记着念念……”
秦暮行听着她这番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承认，赵晚舟这些年明面上对念念确实不错。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秦暮行确实亏欠她良多。
可一码归一码。
“赵晚舟，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关于念念的事情。”秦暮行没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
赵晚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挤出个柔弱的笑容：
“念念？念念怎么了？暮行哥，是不是念念又想我了？那孩子离不开我的……”
“念念，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秦暮行打断她的话，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赵晚舟像是被这话惊着了，往后退了一小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秦大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念念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你怎么能怀疑我们母女的感情？”
秦暮行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那几份被宋姜叶破了障眼法的鉴定报告，放到了赵晚舟面前的桌子上。
他沉下声，“这是几家医院的鉴定报告，你自己看吧。”
赵晚舟看着那几份白纸黑字的文件，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她慢慢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当看到最后那个“排除赵晚舟为赵念念生物学母亲”的结论时，她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手一哆嗦，文件掉在了地上。
“这……怎么会这样？这一定是搞错了！暮行哥，这一定是有人想害我，想挑拨我们！”
赵晚舟脸色煞白，身子颤抖，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只是她捂脸哭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
当她再次抬眼，对上那双深沉的鹰眸，心尖一颤。
“赵晚舟，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骗下去吗？念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冒充她的母亲，欺骗我这么多年？”
秦暮行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子压迫感。
赵晚舟见事情败露，知道再装下去也没用了。
她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哭声凄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了好一阵，她才哽咽着开口：“我……我说实话……”
她抬起头看着秦暮行，眼神里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当年，我是在人贩子手里看到念念的，那孩子太可怜了，我一时心软，就花钱把她买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说她是你的孩子？还要伪造那些证据？”秦暮行打断她。
赵晚舟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那时候家里头非要给我安排一门我不乐意的亲事，对方家里条件是不错，可那个人……我不喜欢。”
“我实在没办法，才……才想着，要是能跟你……我就能摆脱了。”
这话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合情合理，一个被逼无奈的女人，为了摆脱不幸的婚事，又恰好救了个孩子，顺水推舟。
但，最关键一点她并未解释。
秦暮行视线仍落在她身上，一针见血点出：“那医院的鉴定报告，还有之前那些障眼法，又是怎么回事？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些。”
赵晚舟被秦暮行那凌厉的眼神看得有点慌，眼神躲闪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道士，他说能帮我，我就鬼迷心窍了……”
“他说能做个什么法，让大家都以为念念是我的孩子……我当时也是害怕，就信了……他说能让鉴定结果也变成我想要的……”
“那个道士长什么样？叫什么？在哪里遇到的？”秦暮行立刻追问。
他首觉感到，这个道士，很可能就是绑架念念，布下幻阵的那个幕后黑手。
赵晚舟使劲摇着头，脸上带着惊恐：
“我……我不记得了，就见过那么一次，他戴着帽子，还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他说事成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让我也不要去找他……我当时太慌了，没敢多问……”
秦暮行黑眸愈深，沉思。
赵晚舟说得情真意切，但都只是她单方面的说辞，目前判断不清真伪。
秦暮行一时也拿不出她跟那个幕后黑手有更深勾结的证据。
但他心里头明白，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那个幕后黑手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赵晚舟，你冒充念念母亲这件事，性质很严重。我会保留追究你责任的权利。”
秦暮行站起身，声音冷硬，“从今天起，你不准再接近念念，也不准再对外宣称你是念念的母亲。”
说完，秦暮行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
赵晚舟瘫坐在地上，看着秦暮行决绝的背影，脸上的泪水慢慢停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
……
秦暮行回到秦家，宋姜叶正在院子里教念念和小实认草药。
见他回来，宋姜叶抬起头：“怎么样了？”
秦暮行把跟赵晚舟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
宋姜叶听完，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信了她那套说辞？”
秦暮行摇头：“不全信。她肯定有所隐瞒，但那个所谓的道士，十有八九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赵晚舟，可能只是他推出来的一颗棋子，用来混淆视听，甚至……是用来承担某些后果的。”
宋姜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念念稚嫩的小脸上，声音轻了几分：“赵晚舟是烈士的女儿，她父亲当年是为了国家牺牲的，身上有她父亲留下的功德庇佑。”
“我们要是无故对她出手，或者在她没有犯下真正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之前动用玄术对付她，会沾上因果，甚至引来天道反噬。”
“那个幕后黑手，让她出来顶这个名头，也是算计好的。”
所以，即便知道赵晚舟撒谎。
即便知道她可能和幕后黑手有更深的牵扯，宋姜叶也不能轻易动用玄术去对付她。
除非赵晚舟自己作死，把那份功德耗尽。
秦暮行走到宋姜叶身边，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还有她身边乖巧地仰着小脑袋听她说话的念念和小实。
心里头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宋姜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宋同志，赵晚舟的事情，我会处理好。那我们……”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们结婚吧。我会对你和念念负责，对小实也一样。”
宋姜叶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迎上秦暮行的目光。
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映衬出她的面容，透着他所言非虚的决心。
宋姜叶微微垂眼，似乎有某种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但太快，她也抓不住那丝感觉。
“行。”她没拒绝，但话锋一转，“不过，我得先回一趟港城，跟我家里人说一声。”
秦暮行眉心舒展，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