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清影刚走到桌子旁准备收拾一下水杯，便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她迅速将刘苍用过的水杯塞进了茶几下层。
她深吸一口气后，指尖轻轻抚过眼角，确认没有泪痕残留，才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走向玄关。
“如烟，今天这么早？”她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惊喜。
柳如烟甩掉小皮鞋，将穿着白袜的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少女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实验课提前结束了嘛，妈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侬清影下意识别过脸去整理花瓶里的花。
“可能是隐形眼镜戴太久......”
“骗人。”柳如烟突然凑近，薄荷味的呼吸扑在母亲脸上。
“你每次哭过都会把睫毛擦花，现在也是。”
（这孩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侬清影的手僵在半空。
没等她解释，柳如烟己经像侦探似的环顾西周。
“而且客厅温度比平时低了，你忘关空调了。”
鼻尖突然皱了皱，“还有一股味......不是我们家原本有的。”
“做噩梦出了汗，所以调了下温度。”侬清影走向厨房，借着倒水的动作掩饰慌乱。
“至于香味，大概是新买的洗衣液......”
柳如烟狐疑地看着母亲微微发红的耳尖，突然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昨天有男生在您课上顶嘴？”她大咧咧地瘫在沙发上，顺手抓起一个抱枕。
“全班都在传呢，说那家伙叫刘...刘什么来着？”
“刘苍。”侬清影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玻璃杯在掌心滑了一下。
柳如烟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哇哦，妈妈居然记得名字！”
她坏笑着用脚尖轻点母亲的小腿，“该不会是个帅哥吧？”
“胡说什么！”侬清影的声音不自然地高了几度，“只是....只是他作业写得特别差才记住的。”
少女夸张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突然俯身从茶几下层抽出那个被藏起的水杯。
“那这个呢？杯口没有唇膏印哦，妈妈今天用的可是哑光色号。”
侬清影的心脏几乎停跳。杯沿确实没有一丝痕迹，那是刘苍用过的。
“我、我卸完妆后喝的。”
“然后顺便喝了两种饮料？”柳如烟晃了晃另一个杯子，那个杯子的杯边有着唇膏的印记。
“妈，你撒谎的水平退步了。”
空气突然安静。
侬清影无声捏紧了双手，他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对策时，柳如烟却突然跳起来抱住她。
“安啦安啦~”少女把下巴搁在母亲肩头，声音突然柔软下来。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只是......”她轻轻抚过侬清影后颈的隐隐的伤痕，“别再一个人偷偷哭了。”
侬清影浑身一颤，这个拥抱太过温暖，让她差点脱口说出柳永鬼魂的事。
但最终只是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快去洗澡吧，明天不是有早课吗？”
柳如烟眨眨眼，突然凑近她耳边：“所以那个刘苍......”
“如！烟！”
“知道啦知道啦~”少女嬉笑着逃向浴室，关门前突然正经道，
“妈，下次约会记得喷我的蓝风铃，比你常用的白檀好闻多啦！”
水声响起后，侬清影终于虚脱般靠在墙上。
而此时的刘苍走出小区大门，手机屏幕在暮色中亮起。
锐锐妈的消息弹了出来：
【锐锐妈】：小苍，今晚临时加班，能麻烦你接锐锐放学吗？她快下课。】
他拇指在屏幕上敲了敲，简短回复：
【刘苍】：OK
（正好问问那丫头早上的事。）
刘苍心中想到，早上锐锐吊着他胃口的事情他可记到现在呢。
穿过马路时，晚风吹散了些许烦躁。
校门口的小电驴还停在老位置，刘苍长腿一跨，拧动钥匙，电动车发出动了。
这一路异常干净。
清晨那些游荡在街角的鬼魂--公交站台的老人、绿化带边的溺水女孩、路口徘徊的中年妇女。
这些早己被万魂幡吞噬殆尽。
柏油马路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空旷，空荡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刘苍感受着万魂幡的修补情况，他能感觉到，再吸收几个游魂，或许就能彻底补全第一层台阶，踏入幡中第二层空间。
（今晚通宵吧。）
他眯起眼，看向远处逐渐亮起的霓虹。
城市的夜晚才是鬼魂活跃的时刻，医院后巷、酒吧街暗角、未完工的建筑工地.....
电动车拐过十字路口，锐锐学校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放学的学生如潮水般涌出校门，他不清楚为什么高中学生没有晚自习，这些高中生没有晚课可比他当时上学时爽多了。
这样想着，在涌动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
锐锐正蹲在花坛边系鞋带，书包带子滑落到肘弯，露出里面塞得全是满分的数学试卷。
刘苍按了下喇叭。
锐锐抬头，眼睛一亮，欢快地跑过来：“今天怎么是你？我妈又加班？”
“嗯。”他递过去一个头盔，“上来，请你吃东西。”
锐锐麻利地跨上后座，突然凑近他领口嗅了嗅。
“咦？你身上有香水味...”她狡黠地眨眨眼，“还是女士的哦？”
刘苍手一抖，差点将油门首接整到底。
（这小鬼鼻子怎么这么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