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两人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侬清影脸上的血色褪去，她看着刘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不太对劲？”她重复着刘苍的话，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刘苍的表情很平静，这种平静反而加剧了侬清影的不安。
她想到了柳永，那个纠缠她许久的梦魇。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
“难道…难道如烟她…”侬清影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惧。
“也被…鬼缠上了？”
刘苍没有回避她的注视，点了点头。
“是的。”他的回答简单首接，没有任何修饰。
侬清影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办公桌的边缘。
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女儿，那是她的软肋，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任何意外发生在她身上。
刘苍上前一步，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
“其实不必太过担心。”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有我在，我会解决。”
话音落下，刘苍的手掌轻轻抬起，覆盖在了侬清影的眼睛上。
一股微弱的魂力顺着他的掌心传递过去，短暂地改变了侬清影的视觉。
“现在，你可以看到了。”刘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移开手掌，拉着侬清影的手臂，将她带到办公室门口。
他没有完全打开门，只是留出一条足够观察外面的缝隙。
“你看。”
侬清影顺着门缝向外望去。
走廊里，柳如烟的身影还未完全消失在拐角处。
她正低着头，一步步向前走着，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此刻，在侬清影被刘苍赋予了短暂能力的眼中，景象完全不同了。
她看到，在柳如烟的身旁，前后左右，漂浮着十几个阴冷的身影。
它们紧紧地簇拥着柳如烟，像一群挥之不去的苍蝇。
侬清影的瞳孔瞬间收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阻止了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她看到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些存在于噩梦和刘苍描述中的东西，正围绕着她的女儿！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冰冷。
刘苍扶住了她有些摇晃的身体，在她耳边低语。
“别怕。一会你想办法，让她去教学楼的天台。”
侬清影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此刻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心乱如麻，甚至连之前因为刘苍两天没联系而产生的那点小小的不快，也早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女儿的安全。
“天台人少，方便我处理。”刘苍补充了一句，解释了选择地点的原因。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后续的说辞和配合。
侬清影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柳如烟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前往天台。
这并不容易，但为了女儿，她必须做到。
刘苍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现在不是他出面的时候。
以柳如烟对他的态度，他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我先去天台准备。”刘苍松开侬清影的手，“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清影姐。”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脚步沉稳地走向通往天台的楼梯。
说服柳如烟的任务只能交给侬清影。
至于侬清影会用什么方法，他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他只需要在天台，解决掉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刘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侬清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终究还是点下了发送键。一条看似寻常的消息发给了柳如烟。
几分钟后，母女俩的身影出现在午后的操场跑道上。
“妈，你怎么有空找我散步？”柳如烟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语气疑惑。
“想女儿了不行吗？”侬清影挽住她的胳膊，步调放得很慢。
两人沿着塑胶跑道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的趣事，老师的八卦，假期的计划。
侬清影努力维持着平静，将刘苍的嘱咐和刚才办公室门口看到的惊悚画面压在心底。
话题围绕着日常琐事打转，气氛融洽，与往日的母女散步并无二致。
侬清影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需要一个自然的契机。
“对了，如烟，”侬清影状似随意地提起，“我们去教学楼顶的天台吹吹风吧？这里有点闷。”
柳如烟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了母亲一眼。
“天台？好端端的去那儿干嘛？”
“就是想上去看看风景，以前我们不也常去？”侬清影手臂微微用力，拉着她转向教学楼的方向。
柳如烟没再多问，顺从地跟着母亲走去。
只是那短暂的迟疑，还是落入了侬清影的眼中。
教学楼的楼梯间有些昏暗，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如烟，”侬清影的声音在楼梯间显得有些飘忽，“你最近…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柳如烟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
“没有啊，挺好的。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侬清影心脏猛地一沉。
她听出来了，女儿在掩饰。
那语气里的轻松太过刻意，她几乎能想象出女儿强装无事的模样。
女儿在说谎，为了不让她担心。
侬清影压下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语气的平稳。
“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好像有点累的样子，随便问问。”
“可能是最近课程有点多吧。”柳如烟随口应付。
侬清影不再追问，沉默地跟着女儿向上走。
心疼和必须解决问题的决心在她心中交织。
她现在无比确信刘苍的判断，也更加坚定了要清除女儿身边那些东西的念头。
自己只是被一个前夫的鬼魂缠着就几近崩溃，如烟身边可是有十几个！
楼梯走到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挡在面前。
侬清影伸手，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空旷的天台上，一个人影背对着她们，站在边缘。
柳如烟看清那人影的瞬间，脚步立刻停住，眉头蹙起。
是刘苍。
妈妈带她来天台，就是为了见他？柳如烟心头升起一股浓重的困惑和隐隐的不快。
刘苍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落在柳如烟身上。
他捕捉到了她脸上细微的排斥。
刘苍没有多言，只是抬起手，对着柳如烟的方向轻轻一挥。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拂过柳如烟的双眼，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洗涤干净。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再次睁开。
世界，变了。
原本空旷的天台上，此刻拥挤不堪。
她的身前、身后、左侧、右侧，漂浮着十几个身影。
那些“人”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肢体扭曲，表情或是呆滞，或是怨毒，无声地簇拥着她。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人！
柳如烟脑中轰然炸响，一个可怕的词语浮现，鬼！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那些东西一样苍白。
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如烟！”侬清影眼疾手快，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女儿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怀里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侬清影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发热。
但她没有阻止刘苍，不让女儿亲眼看见，她是绝不会相信，更不会配合的。
前几天被柳永纠缠的痛苦还历历在目，那种无助和恐惧，她绝不能让女儿再经历。
这些围在她女儿身边的鬼，必须被彻底铲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