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的阿涅塞压制着——
准确来说,
由于她的挣扎过于激烈,
又有几只狼主加入压制白狼的行列。
此地就是麦城,白狼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灰发鲁珀。
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策划一切的青年,
最后死在了口口声声要跟他道歉的女孩怀中;
明明是过来复仇的狼主,
最后却如同下仆般守卫着德克萨斯家的末裔;
最倒霉的就是自己——
明明只是大吼一声朝鲁珀扑去,
下一秒就被几头小山一般的狼之主按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
感受着身体因寒冷而传出的颤栗,
拉普兰德昂起头,崩塌的情绪终是冲破最后的理智。
她无比艰难地看向灰狼,
盯着德克萨斯空洞的眸子,近似恶毒道:
“是他为你而死,还是你杀死了他……”
“抑或是你利用他的死亡,跟狼主签订了契约?”
“从结果上来看,齐羽的死肯定和你脱不开关系!”
“让我想想,该不会是你背叛了他,然后获得了狼主的友谊吧。”
“反正事情发展的经过没人知晓,只要事后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脸,就能堂而皇之地站在道德制高点……”
“你假惺惺地接受所谓良心的谴责,用这种方式得到虚伪的快.感……”
还未入冬,
但这些话落在德克萨斯的心中,却如寒冬般冷冽。
察觉到灰发鲁珀的心境变化,
众狼主不约而同地发出嘶吼声,
为首的阿涅塞更是暴怒地一爪拍落,
直接将狼爪下的白发鲁珀拍得吐出血来。
“放肆!”
“你竟敢对吾主不敬!”
阿涅塞发出威胁的咆哮声,
若不是德克萨斯对白狼的嘲讽无动于衷,
祂早就把这头出言不逊的鲁珀拍成肉泥。
“吾主?”
“你们把她当主人?”
“咳,咳咳……”
“你们这些老而不死的畜.生,居然也会认主?”
拉普兰德不断摇头,
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一边吐血一边发出桀骜的嘲笑声。
她抬眸与阿涅塞没有情感的狼眸对视,
确认这头不死不灭的狼之主没有撒谎后,顿时笑得更加欢畅:“哈,这居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居然是真的……?!”
寒风凌冽,
白发鲁珀笑着笑着,心中却是一片薄凉。
难道自己真错了?
难道德克萨斯走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原来只要挑个地方摆烂,就能获得这种超乎常理的力量。
这到底是德克萨斯自身的运势过于逆天,还是不讲道理的命运再次对她降下考验?
混乱。
痛苦。
无数的幻象涌入脑海,
无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浮现,
拉普兰德又感受到曾经那份火焰的炙烤,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座燃烧的德克萨斯祖宅,回到了那个焦灼的“背叛之夜”。
晴朗的天空迅速黯淡下去,
日色慢慢收拢,铅灰色的天幕低沉得像是要垂落一般。
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同鹅毛般洒落,海上凭空升起波澜,黑色的海浪仓皇地拍打在礁石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
白发鲁珀伸出左手食指,
面朝下倒在苍茫的雪原上,
银白色的长发散开,如同雪地上绽开的霜花。
鲁珀的肌肤在极寒中泛着病态的苍白,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唯有唇边残留的一抹血迹,像是一朵凋零的梅花,刺目而艳丽。
她浑身颤抖着,
牙齿不受控制地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可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抹标志性的、近乎癫狂的笑意。
那双银灰色的瞳眸半阖着,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却遮不住眼底燃烧的炽热——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仿佛即将被冻死的厄运对她而言不过是另一场值得享受的狂欢。
“真冷啊……”
“德克萨斯,这次是你赢了……”
“可你别得意,你有本事赢一辈子……”
“不要让我找到杀死你的机会,千万不要……”
微弱的声音因寒冷而断断续续,
却蕴含着沸腾的杀意和坚定的决心。
拉普兰德的指尖深深陷入雪中,
冻得发青,却仍保持着某种优雅的姿态。
寒风撕扯着白狼身上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她的狼耳因低温而微微抽搐,耳尖的绒毛覆满霜雪,却仍旧倔强地竖起。
“你猜……”
"我还能坚持多久……"
白狼闭上了眼睛,
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冰。
每天努力颠覆叙拉古,没想到结局居然是这样。
就像那个满眼都是德克萨斯的黑发青年,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尸体都被暴风雪所掩盖。
无人应答。
唯有风雪呼啸,将她的低语吞没。
“……”
黎明破晓之时,
德克萨斯摇晃着起身。
霜白的睫毛低垂,积雪为她披上曳地的长袍。
“……她还活着吗?”
灰发鲁珀抹去鬓角的雪花,
可怎么都无法拭去两侧美貌的白发。
“还活着。”
“我能感受到她的杀意。”
“单纯的,对您的杀意。”
阿涅塞迟疑道:“……要杀了这只鲁珀吗?”
冥冥之中,祂有种奇异的感觉。
即使只是跟白发鲁珀初次见面,
祂依旧从她身上感受到关乎叙拉古本源的气息。
那是一种来源于荒芜,脱胎于家族统治的……混沌。
仿佛拉普兰德才是那个本该被祂们承认,不久后被祂们追随的“头狼”,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失去未来发生的一切,结果反而被祂压制在爪下流下苦主的眼泪。
如果说有谁能改变未来,
那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死去的青年。
他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
成功杀死不灭的兽主,掠夺其权柄如同儿戏般转送她人。
幸好他死了,
死在这漫天的风雪中,
不然整个泰拉说不定都要进入谁都无法预测的命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