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顿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雾,手电筒光束扫过屠宰车间斑驳的瓷砖墙。三十年前的屠宰钩在头顶摇晃,铁链摩擦声像是某种古老诅咒。
"这可比女巫之井刺激多了。"凯文踢开挡路的铁桶,惊起一群黑蝇,"你们看到论坛上那些照片了吗?被开膛的流浪汉,肠子挂在..."
艾米丽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我看到冷库铁门上用血画着倒五芒星,边缘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门缝里渗出腐败油脂的气味,混着某种更腥甜的味道。
铁链断裂声从头顶传来。
凯文的惨叫几乎刺穿我的耳膜。巨大的屠宰钩穿透他的锁骨,整个人被吊到半空,像屠宰场待宰的牲畜般抽搐。血雨落在生锈的传送带上,蜿蜒流进地面的排水槽。
猪头面具从阴影中浮现。三米高的身躯几乎顶到车间横梁,橡胶围裙上凝结着层层叠叠的血痂,生锈的剔骨刀拖过地面,在水泥地上擦出火星。最恐怖的是面具——那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猪头标本,腐烂的眼窝里嵌着两颗人眼。
"跑!"我拽着艾米丽撞开通往分割车间的铁门。身后传来肌肉撕裂的声响,凯文的右腿被整条扯下,砸在墙上发出黏腻的拍击声。
分割台残留着碎肉渣,电动锯条突然嗡嗡启动。艾米丽的手电筒滚到墙角,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正字计数法,最新一道刻痕还沾着新鲜脑浆。我数到第十七划时,猪头屠夫己经撞开铁门。
艾米丽把我推进绞肉机的投料口。刀片擦着我的运动鞋削过,她却被屠夫抓住脚踝倒提起来。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屠夫用膝盖顶住她的脊椎,像撕烤鸡那样把人体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内脏从张开的腹腔滑落,掉进运转中的绞肉机。
血浆从出料口喷涌而出时,我踢翻了装盐酸的塑料桶。腐蚀液体流过屠夫的胶靴,却只是让他停顿了两秒。但足够了——我抓起操作台的乙炔焊枪,蓝色火舌舔过悬在空中的输油管。
爆炸气浪把我掀进冷库,最后一秒看到的是猪头面具在烈焰中扭曲融化,露出下面布满增生组织的怪脸。零下二十五度的寒气瞬间裹住全身,我拼命拍打结霜的应急按钮,却发现供电系统早就被破坏。
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冰层爬上睫毛时,我听到熟悉的铁链拖动声从通风管道传来。屠夫焦黑的手掌扒开结冰的库门,伤口处蠕动着乳白色的蛆虫,被冻硬的围裙发出皮革般的脆响。
我蜷缩在冻肉堆后面,摸到半截断裂的牛腿骨。屠夫的砍刀劈进冻肉时,我将骨刺扎进他膝盖的肌腱。在他跪倒的瞬间,我冲向墙角的液氮输送管,扯开阀门的手套粘掉一层皮肉。
银白色雾气席卷整个冷库。屠夫的咆哮变成冰晶的碎裂声,他挥刀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定格成一座狰狞的冰雕。我拖着冻伤的腿爬向出口时,听到冰层深处传来血管爆裂的闷响。
警笛声响彻屠宰场时,我正用铁链把自己捆在消防梯上——低温症让我产生幻觉,总觉得有黏腻的手掌在抚摸后颈。警长说他们在冷库找到七具冻尸,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具尸体心脏位置都插着刻有"Hawke"字样的屠宰锥。
但我始终没告诉他们,当我砸碎屠夫冰雕时,那些飞溅的冰渣里混着几颗乳牙。就像十二岁男孩该换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