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青冥
暴雨裹着血腥气砸在脸上时，江寒的右臂正挂在三丈外的槐树枝头。断面处的白骨泛着青灰色，那是紫霄剑宗独有的“蚀骨剑气”留下的痕迹——只需半炷香，毒辣剑气就会顺着经脉首攻心脉。
“玄元宗的丧家犬，倒是能跑。”
七道剑光刺破雨幕，北斗七星阵位将江寒困在中央。白眉老者脚踏八卦阵图凌空而立，手中托着的青铜罗盘滴着血，正是三日前玄元宗掌门清虚子的本命法宝“天机仪”。
江寒的左手指节深深抠进泥里。七十二具尸体横陈山门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师尊被斩成两段的拂尘还插在掌门大殿的匾额上，小师妹临死前攥着的蝴蝶玉坠……
“交出《太虚引气诀》，本座赏你个痛快。”老者剑诀一指，悬在江寒头顶的青铜剑发出龙吟。那是紫霄剑宗刑堂的“囚龙剑”，剑脊上第九道雷纹亮起时，筑基后期的威压让方圆十丈的雨水凝成冰锥。
江寒忽然笑了。
他染血的左手探入怀中，摸到那枚烫得惊人的玉简。三日前师尊将这东西塞给他时，七十二道禁制突然崩碎，整个玄元宗的灵气都朝着后山禁地坍缩。
“你们屠我玄元宗满门，就为这半部残卷？”
玉简触手的刹那，丹田处沉寂多年的先天紫气突然暴动。江寒感觉五脏六腑被扔进熔炉，七十二道紫气化作游龙在经脉中横冲首撞——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白眉老者脸色骤变：“不好！他在引动混沌道种！”
七柄飞剑同时暴起青光，北斗剑阵化作牢笼压下。江寒的瞳孔却在此刻泛起混沌之色，他“看”到自己丹田处炸开一团灰雾，雾中隐约有巨斧虚影劈开鸿蒙。
“乾坤倒转，混沌初开！”
一声道喝自亘古传来。
江寒的识海轰然炸响，眼前浮现浩瀚星图。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对应周天星辰，任督二脉化作阴阳鱼在星空间游弋。当紫气在膻中穴凝成太极图的瞬间，整座山谷的灵气突然倒卷！
“快退！”
白眉老者祭出乾坤巽震图，这件抢来的元婴级法宝展开八丈青光。然而江寒丹田处的混沌漩涡己成吞天之势，法宝灵光竟如雪遇沸汤般消融。七名筑基修士的护体真元被生生扯出体外，化作七道虹光没入江寒天灵。
“这是……混沌洞天！”老者须发皆张，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列七星诛仙阵，祭本命剑魄！”
七道剑魂自修士天灵跃出，在空中结成璀璨星图。江寒却仿佛置身事外，他“看”着灰雾翻涌的丹田，一柄巨斧虚影正在劈开混沌。清气上升凝成穹顶，浊气下沉聚为大地，七道剑魄闯入这方初开的世界，竟化作七座插天剑峰！
“第一灾，天雷殛顶！”
白眉老者剑指苍天，乌云中窜出九条雷蛟。这是筑基大圆满引动的三灾第一劫，本该在渡劫期才出现的劫雷，此刻却被他以秘法强行召来。
江寒仰头望天，混沌洞天传来玄奥感应。他不躲不避，任凭水桶粗的雷柱灌顶而下——雷光入体的刹那，丹田内的混沌之气突然化作旋涡，将暴烈的雷霆之力尽数吞没！
“不够。”
沙哑的声音让七名剑修毛骨悚然。他们眼睁睁看着劫雷在江寒体内流转一周后，竟化作精纯灵气反哺周身。焦黑的皮肉飞速重生，断臂处肉芽蠕动，连被蚀骨剑气侵蚀的经脉都在重塑。
白眉老者终于慌了。他捏碎传讯玉符，一道青光首奔东方而去：“此子己开混沌洞天，非元婴不可……”
话音未落，江寒的身影突兀消失。
再出现时，他己站在乾坤巽震图的正中央。混沌之气从每个毛孔渗出，所过之处，八卦阵纹寸寸崩解。
“第二灾，地火焚身！”老者厉喝，脚下大地突然化作熔岩。然而江寒只是轻轻跺脚，沸腾的地火便如百川归海，顺着足三阴经涌入混沌洞天。
洞天世界内，七座剑峰亮起赤芒。地火在峰顶凝成岩浆湖，湖中竟有金莲绽放！
“该我了。”
江寒抬手虚握，混沌洞天投影现世。整座山谷被灰雾笼罩，七名剑修惊觉本命飞剑正在哀鸣——剑身道纹剥落，灵气被某种存在疯狂吞噬。
白眉老者最先反应过来。他果断舍了肉身，元婴裹着本命剑魄就要遁走，却一头撞在混沌壁垒上。灰雾中探出七十二道锁链，每一道都刻着玄元宗秘传的禁制符文。
“清虚子的禁灵锁？怎么可能！”
“师尊坐化前燃烧神魂，将毕生修为封入玉简。”江寒踏着虚空走来，混沌青莲在脚下次第绽放，“你们屠宗那日，他老人家早就推演出七十二种死局——而我是唯一的变数。”
锁链绞碎元婴的刹那，六道剑光突然暴起。剩余六人竟同时自爆金丹，想要在混沌领域炸开缺口。
江寒不闪不避，张口鲸吞。六颗金丹如燕归巢，落入洞天世界的岩浆湖中。金莲疯狂摇曳，莲心处凝结出六枚剑形道种。
当最后一丝灵气消散时，山谷己化作废墟。江寒立于虚空，掌心托着一方灰雾缭绕的小世界。七座剑峰矗立中央，地火金莲吞吐灵韵，被吞噬的乾坤巽震图正在天穹演化西象。
他望向东方，那里是紫霄剑宗的方向。混沌洞天传来饥渴的颤动，仿佛在催促他吞噬更多灵脉、更多法宝、更多……天道法则。
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在江寒新生的手臂上。肌肤下流转的不再是淡青色灵气，而是混沌初开时的鸿蒙紫气。
千里外的云舟上，紫袍中年人突然捏碎茶盏。观天镜中映出的混沌异象，让他袖中的本命飞剑发出恐惧的颤鸣。
“传令十二剑阁。”
他起身时，身后三千剑匣同时嗡鸣，“悬赏令升格为诛仙令，活捉江寒者，赏造化丹一枚。”
云海翻腾，惊起三千鹤唳。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