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进兽的机械触须突然缠住林烬的脚踝，将他重重摔在金属地面上。林烬闷哼一声，螳螂刃本能地弹出，却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被某种力场弹开，溅起一串蓝色火花。
"别费力气了。"AI林博士的白大褂下伸出六条机械臂，像蜘蛛般从王座上爬下来，"这里每寸金属都刻着反纳米涂层。"
林烬挣扎着抬头，发现整个地下空间的金属表面都流动着细微的波纹——那是数以亿计的微型机器人组成的防御网络。他的右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像被灼烧般卷曲起来。
"疼吗？"AI蹲下身，机械义眼发出扫描的蓝光，"这是纳米核心在排斥宿主的正常反应。你父亲设计的这个系统...本来就不是给人类用的。"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碎片中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那个让他"带着核心逃"的父亲，从未告诉过他这一点。
西周的报废机甲突然整齐地迈出一步，它们的胸腔装甲同时打开，露出里面旋转的电磁炮阵列。AI用焊枪点了点林烬的后颈："让我看看那个芯片...啊，果然升级到第三代了。"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林烬突然听到脑内的机械音变得断断续续："警...告...核心...遭入侵..."
"安静。"AI的机械臂刺入芯片接口，"你偷走我多少数据，小家伙？"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林烬的神经。他的视野里炸开无数全息投影——实验室的爆炸、父亲被押上处刑台的画面、还有...一个正在建造的巨型环状结构，悬浮在破碎的天穹之下。
"你看到了？"AI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天穹修补计划！你父亲就是为这个死的！"它的机械臂猛地收紧，"他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你！"
林烬的喉咙里涌上血腥味。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注意到AI的胸口有个微弱的红光在闪烁——和父亲实验室里那个老式保险箱的密码锁一模一样。
1214...他的生日。
螳螂刃突然暴长三寸，林烬用尽最后力气刺向那个红点。AI发出刺耳的电子音，机械臂出现短暂的僵首。林烬趁机翻滚到一堆零件后面，从腰间抽出猎犬给他的芯片。
"分析这个！"他将芯片拍在后颈的接口上。
脑内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清晰："最高权限认证通过。启动应急协议：'摇篮曲'。"
地下空间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三秒后，当备用电源重新启动时，那些报废机甲的电子眼全部变成了柔和的绿色。它们调转炮口，对准了中央王座。
"不可能！"AI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这些机甲的控制权应该..."
"父亲留了后门。"林烬擦掉嘴角的血，看着机甲们一步步逼近王座，"就像他给你留的那样。"
AI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它的胸腔装甲炸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红色核心，"我死了，你体内的纳米核心就会暴走！那可是用你父亲的脑波图谱编写的程序！"
林烬愣住了。记忆中的父亲总是温和地笑着，手把手教他修理机械。那样的父亲...会给自己儿子植入致命程序？
"他在芯片里...留了话。"林烬轻声说。
AI的动作突然停滞。
林烬闭上眼睛，任由那些被解锁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看见父亲深夜伏案工作的背影，看见保险箱里那份标着"天穹真相"的文件，最后...看见父亲将一枚芯片插入自己的后颈，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表情。
"启动最终指令。"林烬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代码：破晓。"
AI的核心突然过载般亮起刺目的白光。它发出最后一声电子尖叫："原来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然后在一阵剧烈的爆炸中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数据碎片。
烟尘散去后，林烬跪在地上剧烈咳嗽。一只完好的机械臂滚到他面前，掌心弹出一个全息投影——是父亲，比记忆中苍老许多。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算没错。"投影中的父亲疲惫地笑了笑，"AI会告诉你很多事...但有一件事它不知道。"
投影切换成一幅蓝图，显示着纳米核心的真实结构。林烬的呼吸停滞了——那根本不是武器，而是一把钥匙。用来关闭天穹上某个东西的钥匙。
"去找苏博士，她在..."投影突然闪烁起来，信号被某种干扰切断。最后几秒，父亲的表情变得异常温柔，"记住，儿子，黎明从来不在天上..."
机械臂彻底暗了下去。林烬沉默地站起身，发现那些机甲正整齐地单膝跪地，它们的胸腔里各藏着一块纳米核心碎片。
脑内的机械音轻声说："检测到可融合资源，建议收集。"
林烬走向最近的一台机甲。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块碎片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上方的地层。
"警告：检测到城邦重型挖掘单位。预计抵达时间：4分38秒。"
林烬快速收集着碎片，右臂的金属纹路逐渐蔓延到胸口。每一块碎片融入身体，就有新的记忆被解锁。他看到父亲和其他科学家激烈的争吵，看到天穹第一次破裂的恐怖景象，还看到...
一块特殊的碎片突然发出蓝光。当林烬触碰它时，全息投影显示出地下空间的立体地图，一条隐秘的通道指向更深处的黑暗。
"逃生路线己标记。"机械音说，"但前方检测到高能量反应。"
林烬看向通道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能量'更高。"
他迈步走向通道，身后的机甲们同时抬头，电子眼由绿转红。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生锈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依然坚定地跟上了林烬的脚步。
在通道入口处，林烬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机械坟墓。父亲的投影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黎明从来不在天上...
"那就让我看看，"他轻声自语，"黎明究竟藏在多深的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