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潭水瞬间没顶，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耳膜，西周一片漆黑冰冷。
哪吒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被这股冲力甩进潭底暗流形成的漩涡。
他死死搂住敖丙颈后光滑冰凉的龙角，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地方。
巨大的水流冲击下，束发的红绳不知何时被冲断，三千青丝瞬间挣脱束缚，如浓墨般在幽暗的水下肆意散开。
混乱中，冰蓝光芒一闪，龙躯迅速缩小，敖丙在水中化回人形。
他刚稳住身形，就被一团什么东西糊了满脸。
定睛一看，正是哪吒散开的长发，还带着水草和那股让他不适的灼热气息。
敖丙冰蓝色的眸子里，难得的泛起一丝清晰可见的波澜。
“松手。”
敖丙的声音在水中显得有些沉闷，带着压抑的怒火。
哪吒非但没松，反而将下巴得寸进尺的搁在了敖丙肩头，湿漉漉的头发蹭着对方的颈侧。
混天绫不知何时早己悄无声息的缠上了敖丙的腰封，此刻正不安分的收紧。
他声音含糊，带着几分无赖：“手疼，使不上劲。”
“你这龙角摸着倒是暖……”
哪吒下巴还搁在敖丙肩窝，手指着那冰凉玉润的触感，嘴里下意识嘟囔。
这触感奇特，不似寒冰那般死寂。
反倒像是有极细微的暖意在光滑的表面下游走，与周遭潭水的阴寒格格不入。
话音未落，他指尖下的龙角根部，靠近敖丙颈侧皮肤的地方，那些繁复玄奥的冰蓝色纹路骤然亮起。
不是寻常的冷光，而是透出一种极淡、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芒，如同冰层下封印着流动的熔金。
敖丙的身子猛的一僵，哪吒甚至能感觉到他肩颈处肌肉瞬间绷紧，连带着水流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潭水毫无征兆的剧烈翻涌，不再是先前嬉闹般的暗流，而是真正的沸腾。
无数锋锐的冰刃凭空凝结，旋转着汇聚，眨眼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闪着寒光的旋涡，将两人死死困在中央。
冰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杀意凛然。
哪吒心头一跳，下意识收紧了搂着龙角的手臂。
敖丙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缩紧，眼底深处那片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什么更深沉、更滚烫的东西翻涌上来。
他猛的侧过头，视线几乎是灼热的钉在哪吒脸上。
那眼神暗沉得厉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薄怒。
更深处，却又藏着一丝近乎失控的……掠夺意味。
他一把攥住了哪吒那只还在龙角上乱摸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冰寒的妖力顺着接触点蛮横的侵入，激得哪吒手臂一阵刺痛发麻。
“是你自己偏要送上门的，”
敖丙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沙哑，几乎是贴着哪吒耳廓挤出来。
“那就下来吧！”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如同冰块砸落。
哪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和语气惊得一愣，攥着龙角的手指下意识松了松。
他望着敖丙近在咫尺的脸，那双冰蓝眸子里翻涌的暗色让他没来由的心里发毛。
脑子里某个角落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碎片。
好像在哪本古籍的犄角旮旯里看过，龙族的角是碰不得的……
如果被不断抚摸，好像是求欢的意思……
他的手还被敖丙死死攥住。
周围那圈闪着寒光、越转越快的冰刃旋涡……
哪吒嘴角僵了一下。
他好像……玩脱了？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一头撞进蜘蛛网，还乐呵呵扯着蛛丝研究的蠢蛾子？
……
完了！
……
“敖丙！你冷静点！”
哪吒挣扎着想喊，水流却猛的灌进他嘴里，呛得他一阵咳嗽，只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
那冰蓝色的龙尾缠得更紧了，坚硬冰冷的鳞片硌得他腰侧生疼，一股蛮横的力道将他死死箍住，不容挣脱。
敖丙根本不理会哪吒的扑腾，只是拽着他急速下沉，朝着潭底那片更深邃的黑暗而去。
周围的水压越来越大，寒意像是无数根冰针，透过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