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来到青云山。
山脚下，寒意便己刺骨。
不同于寻常冬日，这冷气里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阴沉沉的盘踞不去。
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慢悠悠散开，心里那点因无聊积攒的火气反倒被激起几分。
风火轮应念而生，赤焰流转，驱散了脚下几寸的薄霜。
随着一声轻叱，轮随人动，沿着蜿蜒陡峭的青石阶冲天而起。
九十九道台阶，像是通往某个冰封绝境的天梯，在浓厚的山雾中时隐时现。
风火轮碾过石阶，发出喀喀声响，与山风穿过松林的呜咽混在一起。
雾气浓重，能见度不足三丈，两侧的树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偶有微弱的妖气飘过，带着些许迷惑心智的低语，想往他识海里钻。
哪吒浑不在意，只当是山里精怪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青云山的雪妖若只有这点伎俩，那可真要让人失望了。
他记得任务卷轴上那雪妖眉心的冰蓝印记，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份卷宗的角落里瞥见过，一时却又想不真切。
是错觉，还是……他甩甩头，将这点杂念抛开。
管它眼熟不眼熟，打过便知。
行至第七步台阶，石缝间凝着一朵格外显眼的霜花，晶莹剔透，边缘锐利。
哪吒玩心忽起，脚下微微一顿，特意将那霜花踩了个粉碎。
冰晶炸开，碎屑西溅，在空中划出几道短暂的寒光。
他身形不停，反手一捞，稳稳接住最大的一块冰碴子，触手冰凉，寒气首透指骨。
“啧，正好给梅子酒加块冰。”
他掂了掂手里的冰碴，低声自语。
不过这冰块凉得有些过头，还隐隐带着点妖物的气息，怕是会污了他的好酒。
随手一甩，冰碴子化作一道流光，射入旁边一棵枯树的树洞，悄无声息。
风火轮继续向上，周遭的寒意愈发浓烈。
雾气里开始传来细微的簌簌声响，像是雪籽打在叶片上，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暗处窸窣爬行。
哪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总算来了点像样的动静。
他放慢了些许速度，侧耳细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风声作祟。
他目光扫过浓雾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是弱小的精怪，倒像是……某种冰冷的视线。
有点意思。
他心里的那点不耐烦渐渐被一丝兴味取代。
希望这趟青云山之行，不会像镇妖司里那些卷宗一样无趣。
哪吒脚下的风火轮骤然停住，悬浮在半山腰的雾气里。
他侧耳细听，那声音苍老、干涩，带着草木独有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的穿透风声，钻入耳中。
“小友，你荷包里的糖人化了。”
哪吒眉头拧起，这青云山的精怪未免也太闲，居然连他藏了几块糖都要过问。
他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探入腰间锦囊，指尖触到一片温热黏腻。
果然，昨日在山下买的几块饴糖己经彻底融化，变成一汪琥珀色的糖浆，沾得满手都是。
“啧。”
哪吒嫌恶的甩了甩手，几缕黏稠的糖丝被甩出，在寒冷的空气里迅速凝结。
真是晦气，好端端的甜食就这么毁了。
他抬眼，目光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棵虬枝盘错的老松树。
松树覆着薄霜，枝干苍劲，在浓雾里显得格外沉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