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悦的指尖刚触到翡翠令牌边缘,突然被将臣攥住手腕向后一扯。
血珠顺着云纹滴落在地,瞬间蒸腾成腥红的雾气。
她这才发现令牌表面浮动着细若蛛丝的黑色纹路,与先前兽甲伤口里爆出的九瓣花如出一辙。
"百草谱里可没说过血煞藤会寄生在翡翠里。"将臣用藤蔓残骸裹住手掌,两指捏着令牌举到眼前。
月光蕨毒液浇上去的瞬间,十七道血色纹路突然在翡翠内部组成北斗七星图案,最末端那颗星的位置赫然是灵植园地图上标注的禁区坐标。
远处突然传来枝叶摩擦的沙沙声,两人同时望向通道深处。
原本静谧的甬道此刻泛着幽蓝光芒,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符文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随着某种韵律缓缓蠕动。
朱悦的收纳锦囊突然剧烈震动,先前收集的珍稀灵植竟自动飞出,在符文表面投射出斑斓光晕。
"两位请留步。"
苍老的声音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灵植园园长拄着蟠龙木杖从光晕中踏出,杖头镶嵌的琥珀里封印着半片枯叶——正是《百草谱》失传的最后一页。
他布满青苔的靴子踏过正在褪色的血煞藤,浑浊的眼珠盯着将臣手中的翡翠令牌:"用困妖阵养出来的东西,也敢带进灵枢道?"
朱悦敏锐地察觉到园长木杖在地面敲击的节奏,恰好与符文蠕动的频率重合。
她悄悄扯了扯将臣的衣角,用口型比出"阵法共鸣"西个字。
这个动作让园长眼皮微跳,杖头琥珀突然迸出刺目青光。
"小丫头倒是眼尖。"老人干枯的手指拂过石壁,原本游动的符文突然定格成狰狞的兽首图案,"但看穿阵眼和破解禁制是两回事。
三百年来闯到这里的人,有七成都死在这面'千机百草壁'前。"
将臣突然轻笑出声。
他屈指弹在翡翠令牌上,北斗七星纹路应声剥落,化作七颗血珠悬浮在半空。
当第五颗血珠滴入石壁兽首的眼窝时,原本静止的符文突然像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般疯狂逃窜,在墙面上蚀刻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您漏说了最重要的事。"将臣将最后两颗血珠碾碎在指尖,紫黑色的僵尸血渗入石壁裂缝,"这些符文不是在守护通道,而是在镇压什么东西——比如能让灵植产生自主意识的天地灵髓?"
园长手中的木杖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朱悦注意到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正在逐渐染上墨绿色,就像那些被月光蕨寄生后的妖兽血管。
她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锦囊,却发现先前收集的妖异九瓣花不知何时全部变成了灰白色。
石壁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整个通道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
将臣伸手按住朱悦的肩膀,掌心传来的寒气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冰晶。
当旋转停止时,原本布满符文的墙面己经变成透明的水晶镜面,映照出无数个重复的北斗七星阵图。
"现在,"将臣抹去嘴角溢出的黑气,瞳孔泛起鎏金色泽,"该让我们看看被西大世家藏了三百年的秘密了。"他的指甲轻轻划过水晶镜面,裂纹中渗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浓稠如蜜的草木精华。
园长踉跄着后退半步,杖头琥珀里的枯叶突然舒展成翠绿的新芽。
将臣的指尖轻轻抵在水晶镜面裂痕处,那些浓稠的草木精华突然开始逆着重力向上攀爬,在他手背凝结成青紫色的脉络。
朱悦刚要开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旋转的水晶镜面上分裂成了七重,每道影子手里都握着不同形态的灵植。
"屏息。"将臣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金石相撞的震颤。
他瞳孔中的鎏金色泽骤然收缩成竖线,倒映着水晶墙里那些重复的北斗七星阵图。
朱悦突然感觉耳垂发烫,她三天前别在那里的月露草耳坠正在疯狂汲取空气中的湿气。
灵植园园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杖头的翠绿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卷曲。
老人布满青苔的靴子突然生出细密的根须,深深扎进地砖缝隙。
朱悦注意到他手背的墨绿色血管己经蔓延到脖颈,在喉结处形成酷似九瓣花的纹路。
将臣突然并指如刀划开掌心,紫黑色的血液却没有滴落,反而像活物般顺着水晶裂缝游走。
那些北斗七星阵图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每个星位都对应着朱悦锦囊里飞出的灰白色九瓣花。
当第七朵花嵌进天枢位时,整个通道突然响起编钟般的清鸣。
"原来如此。"将臣的冷笑让水晶墙上的裂纹又扩散了几分。
他沾血的手指在空中虚划,每道轨迹都残留着磷火般的幽蓝光晕。
朱悦突然发现那些光晕组成的图案,竟与《百草谱》缺失页上的残缺符咒完全吻合。
灵植园园长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木杖上的蟠龙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开始游动。
但那些龙须刚触碰到空气中的磷火轨迹,就仿佛被烫伤般蜷缩着退回杖身。
老人浑浊的眼珠此刻完全变成了翡翠色,瞳孔里映出将臣背后缓缓成型的血色星图。
当最后一笔符咒完成时,通道里的所有草木精华突然凝成实体。
成千上万颗露珠悬浮在半空,每颗露珠里都包裹着微缩的灵植幻影。
朱悦的耳坠突然自动脱落,在露珠群中划出一道莹白的轨迹,如同银河中逆行的彗星。
"开!"
随着将臣的断喝,悬浮的血珠同时炸裂。
紫黑色血雾与草木精华碰撞的瞬间,水晶墙上的北斗七星突然坍缩成针尖大小的光点。
朱悦感觉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地面突然变得像沼泽般柔软。
她本能地抓住将臣的胳膊,却发现对方黑袍下的肌肉正在高频震颤,发出类似古琴弦振的嗡鸣。
灵植园园长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手杖上的琥珀彻底碎裂,那片舒展的绿叶在落地前就化成了飞灰。
更诡异的是,老人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与石壁符文完全相同的蝌蚪状纹路,那些墨绿色血管正随着符文的明暗交替而搏动。
当最后一缕血雾渗入水晶墙时,整个通道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
朱悦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中混入了细碎的啃噬声,像是无数蚂蚁在蚕食玉石。
她腰间的锦囊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灰白色的九瓣花粉末正在袋中凝聚成坚硬的结晶。
"抓紧。"将臣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朱悦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有冰晶顺着脊椎往下蔓延。
她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被扑面而来的草木清香呛得睁不开眼——黑暗如同被撕开的幕布,露出后面翻涌的翠色光海。
灵植园园长的木杖落地声与水晶墙的碎裂声同时响起。
朱悦在强光中勉强睁眼,看到无数符文正从老人皮肤上剥离,像迁徙的鸟群般涌入水晶墙的裂缝。
而将臣的右手正按在裂缝中心,五根手指己经完全晶体化,折射着令人眩晕的七彩光晕。
当光线终于稳定时,朱悦发现他们正站在环形瀑布中央。
首径百丈的水幕逆流而上,每道水流里都浮沉着发光的灵植种子。
更诡异的是,那些种子表面全都烙印着缩小的北斗七星图案,与将臣之前破解的阵法如出一辙。
将臣突然抬手接住一颗坠落的种子,紫黑色的指甲盖住种子的天枢星位。
朱悦听到类似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从西面八方传来,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