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面揭短,长绾公主有些心虚,别开皇后的眼神,嘟囔了一句,“我只是同他闲谈两句而己。”
皇后却不吃这套,冷哼一声,“你真当本宫不知道,你父皇不知道,你父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就别在他跟前晃悠了。”
“太子殿下到——”
太监唱和声扰了母女俩的争吵。
长绾公主急急忙忙从榻上跑下来,见着商鹤亦就是一声,“皇兄~”
商鹤亦更不吃她这套了。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你瞧瞧你皇兄,你再瞧瞧你,你怎么就不能让母后少操点心。”
长绾公主不怕皇后的训斥,“母后可别说瞎话了,您不是才把您那侄女送入皇兄府上,这还不操心呢。”
皇后被自己的亲女儿怼的哑口无言,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商令宓!你再胡说,就禁足算了!”
“你能有你皇兄一半的孝心,本宫都能少喝点汤药!”
长绾公主瘪了瘪嘴,依旧不怕。
皇后是她生母,她有什么好怕的。
“就知道用禁足威胁我,也就是皇兄孝顺,换了旁人,早受不住了。”
商鹤亦很孝顺,对皇后是,对皇上亦是。
那年,皇上大病一场,商鹤亦陪着皇后抄写经文,生生熬出了眼疾。
那年,商鹤亦成了太子。
见皇后真是被气到了,商鹤亦扯过长绾公主,让她安安分分的坐在榻上。
“为何要入宫住?可是在外惹了麻烦。”
长绾公主呵呵笑了两声,“皇兄,我只是想母后了。”
商鹤亦未言,只一味的看着她。
长绾公主受不了他这种要吃人的眼神,不打自招了。
“偌大的公主府就我一人,实在是没意思,那些酸溜溜的文官又成日里盯着我,我又没法子上街享乐,索性入宫住些日子咯。”
皇后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这分明是觉得无聊了,想找几个人欺负欺负,让自己快活。
那她更不能在宫里住了。
“你老老实实回你的公主府。”
商鹤亦坐在一旁,为皇后剥着干果,在皇后这,他大多时候都是不爱说话的。
“不回!”
眼见皇后这行不通,长绾公主眼眸一转,将心思打到了商鹤亦身上。
“皇兄,我去你府上住几日可好?”
商鹤亦眼都没抬,“我府上没有空处了。”
今天皇上塞一个人给他,明天皇后塞一个人给他,可不没空了吗。
“母后!我不入宫,去皇兄府上住些日子总行吧,皇兄府上那么些佳人,我跟她们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皇后看着她,扶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都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
“那就去你皇兄府上住几日吧,就住到秋猎时,不许赖在你皇兄那儿。”
“多谢母后。”
皇后答应的倒是快,她解了烦心事,自个的女儿也随了心愿,两全其美的事。
可商鹤亦明明没应。
他低着头,剥完最后一个核桃,手上己经有了处口子,随即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长绾公主走到他跟前,“走啊皇兄,回府。”
商鹤亦收起眸底厌色,抬眼看向皇后,“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后记得按时用汤药。”
皇后朝他笑了笑,孝顺的儿子谁不喜欢,“去吧。”
*
长绾公主大张旗鼓的去了太子府,还未安顿下,第一件事就是讨辛嬷嬷。
辛嬷嬷也是她的奶娘,她在太子府住的这些日子,自然还是要辛嬷嬷跟在身边伺候的。
“不可。”
商鹤亦批着奏折,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长绾公主一愣,“辛嬷嬷不会被你虐杀了吧。”
江公公听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都是什么话。
太子殿下敬着辛嬷嬷,怎么会虐杀她。
他瞧着商鹤亦脸色有些不好,虽是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却有些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原想开口打呵呵,商鹤亦就开了口。
“你身边缺伺候的人吗?”
“不缺,但我好久没见辛嬷嬷了,想同辛嬷嬷说说话,不行吗?”
商鹤亦盯着她看了半晌,知道以她的性子,若是想要的得不到,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
可若是辛嬷嬷给了她,那沈春颐身边就没个伺候的了。
“孤让谭七随你去外头走一日。”
他只能牺牲谭七了。
谭七木讷,是商鹤亦的贴身侍卫,不在太子跟前伺候,有事时才出现,没事时去哪了旁人也不知道。
江公公原是羡慕他的,可现在,突然就不羡慕了。
长绾公主从前就爱折腾谭七,对跟他长得七八分相似的谭西毫不感兴趣。
这会一听太子舍得把谭七给她用两日,她别提多开心了,哪里还顾得上辛嬷嬷。
“好。”
她答应完了就往外走,生怕下一刻商鹤亦就反悔了。
谭七去她那之前,商鹤亦给了他厚厚一沓银票,聊表歉意。
可长绾公主哪里是个安分的主。
可长绾公主哪里是个安分主儿?
她虽是如愿来了太子府小住,却是还存着满肚子怨气无处撒。
偏生老天也长她脸。
她才踱着步子从回廊拐进花园,就瞧见胡氏正着一袭素杏色襦裙,坐在花树荫下,轻抚瑶琴。
若换了旁人,定会赞她一声。
可落在长绾公主眼里,却只觉得刺目。
“哟。如今做了太子昭训,连见了本宫都不行礼了?”
胡氏被她这突然一嗓子惊得琴音顿错,险些拨断弦。
她猛地抬头,逆着光瞧清了来人,面色骤变,连忙起身行礼,“见过长绾公主。”
长绾公主却迟迟没有让她起身,反而走到了她那把琴跟前。
好琴。
她抬手摸了摸琴面,“啧”了一声。
“是母后赏你的吧?”
胡氏没应声。
长绾公主眉头一挑,忽地自袖中抽出一柄匕首;
胡氏一惊,尚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嗡”的一声。
琴弦断了,余音颤颤。
随即,是第二声、第三声.......
“嗞啦——”随着最后一弦被割裂,匕首划过琴面。
好好的一张宝琴,就这么毁了。
胡氏跪在地上,眼角一抽,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长绾公主越发轻佻,“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你觉得,你这个太子昭训,比得过本宫这个嫡出的公主?”
胡氏垂眸,“妾不敢。”
长绾公主挑了挑眉,笑得乖张,“你不敢?你怕是很敢。”
真当她是傻子,胡家一大家子哪个不是仗着母后胡作非为,若非胡家,父皇和皇后又怎会长起争执。
“本宫看你是入了太子府就不敬本宫了,既如此,那你便跪上一个时辰。若敢不从,杖责三十。”
“是。”
她说完,甩袖便走。
而胡氏,仍跪在原地,目光垂着,唇角却被咬出了血丝。
仗着是公主,又能得意几时?
她却不信,这太子府里,就真容得下她这般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