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2月21日,凡尔登附近的考雷森林,余晖作为一个大头兵,跟随德军部队驻防营地,她的魔力被战争化身封印了。
凌晨七点,德军阵地的数万发炮弹砸向法军阵地,剧烈的炮火将森林里的树木轰得支离破碎,紧接着连环的爆炸彻底让残枝灰飞烟灭。
炮击持续了8个小时,共打出一百万发炮弹。
余晖的心神早己被炮火震撼了心神,这就是文明的战争,倒下的士兵不再是人,成了战后统计的一串串数字。
下午三点,德军步兵发起了冲锋,兵不血刃就攻占了法军的第一道防线。
次日德军对考雷森林发起了一轮更加猛烈的炮击,德军在法军机枪阵地面前倒下,但更多的士兵冲上来,捣毁机枪,用火焰喷射器扫清战壕。法军部队誓死抵抗。
军人从不缺乏勇气与意志,在这场为流血而流血的战争中,毫无意义。
2月23日,德军连续突破法军的三道防线,距离凡尔登城只有一步之遥。
早在开战之前,凡尔登就下起了一场暴雪,到了2月底,融化的积雪成为了德军的噩梦。
战场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泥潭,炮兵部队寸步难行,拉巨炮的战马累死得不计其数,每天的数字是7000以上。
余晖看着死去的战马,兔死狐悲。下一个又是谁?
指挥官命令士兵冲锋,余晖想要逃跑,她可不是士兵!但是看着督战队手中的枪就老实了下来。
余晖冲锋在泥泞的战场,看着身边不知姓名的士兵沦为法军机枪的活靶子,猛烈的火力把士兵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害怕地趴在地上,捂住耳朵,无数子弹掠过她的身体上空。战争从不在意你是谁,它只是纯粹的血与火。
进攻持续了三天,德军失利,重新调整进攻目标。目标是默兹河左岸的一处高地上,这处高地就是大名鼎鼎的死人山,凡尔登高地。法军的野战炮部署在山后的反斜面上,拿下死人山,就能减轻右岸的进攻压力。
3月6日上午,德军对死人山发动第一次进攻。德军77旅在炮火掩护下渡过默兹河,他们,他们以渗透战术杀穿了法军阵地。
战斗发生在林地,法军摆出拿破仑时代的密集阵型,即使阵型在枪炮下被一次次打出缺口,他们也收拢阵型,不断前压。
在距离德军阵地只有100码的时候,法军全体端上刺刀发起冲锋,把德军士气打散 、溃逃,最终收复死人山。
此后的两个月里,德法双方围绕着死人山展开了血腥的拉锯战。
德军以饱和式炮击开路,然后派步兵冲上山顶,树木己成灰烬,堑壕如履平地。余晖被部队裹挟着前进,她故意跌倒,用树干、石头、尸体堆砌一个保护的空间。
余晖不是参战者,在战争中活下去,就是她的目的。
等到德军炮火停止,法军炮火开始新一轮覆盖。
德军冲向山顶,把法军赶下山,法军再反冲向山顶,把德军赶下山。循环往复,如潮涨潮落。
无数士兵前赴后继地迈向死亡,战线依旧僵持着。
战斗一首持续到5月底,法军支撑不住,让出了阵地。
余晖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战争,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整座山丘,火焰熊熊燃烧着,不曾熄灭,天空与大地在成千上万发炮弹中颤抖,目力可及,尽是火光冲天,一地残尸。
“地狱!”余晖从死人堆里爬出,想要逃离这个噩梦。
到了6月,在凡尔登战役伤亡的士兵人数达到了恐怖的西十万。
6月22日,黑夜,凡尔登第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突然,法军阵地上传来一阵声响,信号弹划亮了夜空,宣布着恶魔的到来。
炮弹划过空气,没有爆炸,法军阵地传来士兵焦急的怒吼:“毒气,是毒气!”
法军士兵手忙脚乱地带上了防毒面罩,但是没有效果,毒气渗透进面罩,士兵们纷纷倒下,绝望的呼吸着,然后窒息而死。
“光气”,德军最新研发的秘密武器。在光气的掩护下,德军士兵冲出战壕,席卷了整个默兹河右岸。法军元帅将默兹河左岸的火力全部驰援过去,法军以堡垒为支点,渐渐站住阵脚,甚至发起反攻。
凡尔登战场重新陷入僵持阶段。
大量的尸体躺在无人区里静静地腐烂,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掩埋。除了余晖。
她行走在尸堆里,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强烈尸臭,连毒气也变得相对好闻。每天她要做的事,就是在无人区挖一个大坑,把能拖行的尸体放进葬坑,随后掩埋。但更多的尸体是残缺的、肢解的、撕碎的、一团糨糊的……
“我讨厌战争!”余晖发出了刻骨铭心的嘶吼。
起初,她面对无数炮火时,整个身体下意识蜷缩,而现在,即使炮火在她身边炸开也无动于衷。
炮火一刻不曾停歇,撕碎无数家庭,侥幸活下来的人则要终身承担弹震症的痛苦。
战争化身让余晖见证着文明的伤痕,刻意让炮火与子弹不伤她身,毕竟,只有经历过最痛苦的泥泞,才能绽放最纯净的花朵。
战争化身坐在高大的王座上,看着余晖经历的一切,呢喃道:“战争的恐惧与痛苦,会让人怀疑自己曾坚信的一切。敌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战争本身。”
由于德军被其他战役牵制精力,在7月10日午夜,德军发动冲锋。战争的残酷一如既往,双方士兵麻木地冲向死亡,尸体再一次铺满整个战场。
凡尔登战役,法军最终守住了阵地。
场景再变,麻木的余晖抬头望向战争的化身,她跪倒在地,连站起来都没有气力。
战争化身严肃道:“现在,回答我战争是什么。”
余晖沉默,战争的残酷在她心头留下了深刻烙印。
战争化身再次说道:“为了胜利,代价和手段真的无关紧要吗?”
这下余晖只能摇头,她看到了胜利付出的代价,法军伤亡54万人,德军伤亡43万人。
“残酷与杀戮,恐怖与疯狂,绝望与噩梦,这就是战争……”战争化身说道。
余晖憎恶地看着他,就像憎恶着战争本身,他的确是战争的化身。
战争化身既是战争概念的象征,但也是战争中的人,战争的载体是人,文明的载体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他虽然作为恶念,仇恨着自己的同胞,但对他们共同的传承者不由得心软。
战争化身决定从战争的集合意识体中选取一个适合教导的人,自己就先睡一会吧。
战争化身沉睡,由另一位存在代替。在回归到战争集体意识海洋的时候,他与对方擦肩而过,相互敌视地看了对方一眼。
重新醒来的战争化身有了宽厚、慈祥之感,
带着正气和威严。
他和蔼可亲地扶起余晖,对着她坚定说道:“娃娃哟,莫听那个家伙胡言,你是不是啥都想干,又不知道干啥好?”
余晖认出了面前的战争化身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更像是一个年长的老人,于是对着他点头道:“嗯……”
化身笑道:“从前,我干革命的时候,也像你一样,组织学生活动,参加社会调查,办工人夜校,那叫一个充实。
多看书,莫等到需要用书的时候才悔恨看书看少了。情况总是在不断变化的,要使自己的思想适应新的情况,就得学习。
还有就是嘛,多结交良师益友,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交流思想,才能一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