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兰河这座北方的小城,屹立了数百年,出了一代名家萧红。我就在这个小城里工作了整整30年。
20岁,我刚刚毕业的时候,就来到兰河医院。在这里结婚、生子、工作、生活;住过七平方米的孩子妈妈宿舍,住过三十平一室的红眼楼;当过普通的职工,做过医院的领导。
见证了这所医院几十年起起伏伏,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2021年松江省卫生系统发生了大地震,出现了雪崩。卫生厅从一把手到厅首各个医院,都受到了波及。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所有的卫生系统的人都内心五味杂陈。我也一样经历了两三年的过程。
回头想来,我认识的这些人,错肯定是错了。但绝不是一无是处。他们都是人中之龙凤,从智商、能力、工作水平都是我不可比肩的。
但为什么他们都出了大问题?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老话说得好,跳得高摔得痛。
我是个笨人,胆小的人,没有进取心,没有野心的人。从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追求什么人生的辉煌。用现在说有些佛系。只想过淡然、平稳、安定的生活。
这也许与我的出生有关。在祖国最北方的那个小山村,我的能从地龙沟里爬出来,进了城里,都感谢这是命运给予我的最大的恩赐。人生足矣!
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养家糊口,孝敬父母,改变父母兄弟们的生活。但是这一生中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我只能够维持我自己家庭的生活,也就这样子。
而我认识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具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说是有野心也不为过。他们追求的都是说一不二、人前显赫、光宗耀祖,想把人生做到极致。他们是这样的人。
而对于我这种喜欢在原地踏步的人,跟他们这些人从来就是两路人。
其中有一位我的上级,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八年。我给他做了八年的副手,我们两个除了工作上的交往以外,没有私人的来往。孩子结婚、父母生病,在东北来说这些大事小情,无非就是千八百块钱的来往而己吧。
工作中更是纯纯的工作关系,没有更深的交往。班子里、中层干部里,他有很多很多的铁哥们,好朋友。而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我也知道他对我的评价。他认为我是一个干不成大事的人,没有胆量,但人不坏。这也是我们这些年工作交往过程中他对我采取的一个评价吧。
工作的事情他放心地交给我,但私人感情上从不深交。
他的工作特点是雷厉风行,胆子大。建院三十年的大门,说推就推倒;建院五十年的大围墙,说扒就扒掉。这就是他的风格,不用商量,就是一句话,你去落实。而我就是这个执行者。
我也从不问为什么。因为问了也没有意义。有时候班子会上我也喜欢提点建议,说一点个人的意见。但每次班子会上,一次,我两次,三次...都被他无情地否决。慢慢地我体会到了,一把手是不让我说话的。
班子里的人还有其他参会的人,看到一把手在否决你,风向一下子都转变过去。每次会议我都成为孤家寡人。所以我后来也学乖了,开会的时候,我都用手捂着我的嘴,不说话。
能让一个性情开朗、首爽乐观、无心计的人,把嘴闭上真的不容易。
所以说在兰河医院的三十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不参与一把手所有的私人的事情。我也学会了闭嘴。
不参与一把手的事情,在这次卫生系统地震和雪崩的过程中,我也没有受到波及,全身而退,这在卫生系统也是很难得的。学会了闭嘴,在这八年中省了很多的麻烦。
你要说这样内心多么快乐,那是做不到的。
人生己经过半,所有的这一切,在历史的长河中都是一个小小的片段。但对于我来说就是我人生的全部。
我记下来写下来,写一点感触,写一点记述,不想留给任何人,只想留给自己看,仅此而己。
(二)
2021年是东北这个十八线小城卫生系统开始地震的日子。说是地震,也可以说是雪崩。地震还会有幸存者,而雪崩则全面覆盖。
在这些人中,有的人政绩突出,形象伟大,乃人中龙凤,翘楚,万众之杰。
但在这场白色雪崩中,很多人都体无完肤,有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倒查二十年。
过去的那二十年,那是一个时代,一个令人振奋,令人激动,令人难以自己,令人昏头昏脑,令人难以拒绝,令人在大潮中顺水飘扬的时代。
这些人也是成功者,也是普通人,也是失败者。
在时代面前,每个人都是大潮中的一片落叶,清醒者,谨慎者,胆小者,洁身自好者...能有几人?
出污泥而不染,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智者能有几人。
这二十年间,这些人为单位,为事业,为职工,为百姓,什么也没做吗?也做了许多。
但是不该吃的吃了,不该拿的拿了,不该睡的睡了,不该贪的贪了。
可是吃多了肚子会涨,喝多了会醉,睡多了头重,贪多了会丢命。
对于这些人,从国家的角度是蛀虫,该清理;从百姓的角度是硕鼠,令人痛恨。
作为在卫生行业工作了西十年的亲历者,作品中很多情节都是作者亲身经历。
如果有机会当年的同事看到此作品,就会自然而然地找到当年的原型。
但是文学作品往往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艺术加工在所难免。
作品主要以揭示人性贪婪的本性,在利益和机会面前,难以自持,难以拒绝,难以割舍。
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在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事办成就行的时代;是驻京办,驻省办,驻市办,整个社会给上级送礼都不避人的时代;是拿着公家的钱送礼给公家办事单位职工都理解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