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水龙仍在滴着骊山引来的泉水,林悦的丝履陷入焦黑的泥泞。她弯腰拾起半片残纸,纸上"载舟覆舟"的墨迹被火舌舔成卦象般的裂纹。突然,残纸边缘的焦痕中显出一枚傩面图腾——与扶苏背上的灼伤如出一辙。
"博士请看。"鲁班后人用铜尺拨开灰烬,露出地砖上诡异的爪痕,"纵火者鞋底嵌着狼牙钉,这是北疆匈奴的制式。"老者忽然压低声音,"但狼牙间具...分明是咸阳武库的锻铁工艺。"
扶苏剑尖挑起黑衣人腰间玉带钩,螭龙纹样间藏着"少府"二字铭文。当他捏碎带钩暗格,滚出的却不是毒丸,而是一粒未化的冰糖——这正是昨日赵高赐给胡亥的西域贡品。
"此人舌下藏着鸩羽。"随行医官呈上乌黑的毒囊,"但毒囊外裹着蜜蜡..."话音未落,林悦突然夺过毒囊对着日光细看。蜜蜡中封着的,竟是半片写满简体字的塑料薄片,上书"2023年制"。
黑衣人突然抽搐着睁开双眼,被烧焦的喉管发出嘶鸣:"荧惑...归位..."他指尖深深抠入地面,在焦土上画出浑天仪星图后气绝身亡。林悦惊觉这星图与玉琮纹路完全重合,而本该属于北极星的位置,赫然标记着"丙戌"二字。
扶苏的掌心突然覆上她颤抖的手,太阿剑穗的和氏璧碎片泛起蓝光:"姑娘可认得此物?"他展开从黑衣人内襟找到的素帛,上面印着活字印刷的《三字经》片段——这分明是宋代才出现的蒙学读物。
远处宫墙突然传来九声钟鸣。赵高阴柔的嗓音穿透暮色:"陛下有旨,宣林博士即刻往观星台!"
登台那刻,林悦看见始皇手中的青铜浑象正在自主旋转。当二十八宿转到危宿方位时,浑象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那是以现代天文软件绘制的黄道十二宫,巨蟹座位置上,赫然闪烁着简体字标注的"时空节点:丙戌年"。
狂风骤起,林悦的深衣广袖猎猎作响。她藏在袖中的手机突然震动,穿越后一首黑屏的装置竟自动开机,显示着正在接收量子信号的图标。而在观星台暗处,赵高正把玩着同样的青铜浑象,他阴鸷的瞳孔中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蓝光。
青铜连枝灯在穿堂风中明灭,林悦的指尖正划过陶管灌溉图上的郑国渠支线。突然,案头日晷仪的晷针投影逆时针偏转,在羊皮卷上投出"丙戌"二字。她猛然抬头,见窗棂纸上映着双头傩面的剪影——那分明是赵高门客特有的黥面图腾。
"哗啦"一声,暗弩穿透窗纸。扶苏旋身将林悦护在怀中,玄色深衣广袖卷起的劲风扫灭烛火。黑暗中,淬毒的弩箭钉入《齐民要术》手稿,箭尾系着的素帛在月光下显出血字:"圣女殁,荧惑归"。
"得罪了。"扶苏揽住林悦腰身跃上横梁。他腕间虎符触到机关,暗格应声而开,露出墨家连弩。三棱箭镞破空之声中,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悦忽然抓住扶苏手腕:"留活口!"她闻到了熟悉的硫磺味——与造纸坊纵火案的赤磷粉如出一辙。扶苏会意,箭锋微偏射中刺客右肩,却见那人突然浑身抽搐,皮肉下凸起游走的蛊虫轮廓。
"是南疆尸蛊!"扶苏剑尖挑开刺客面巾,露出布满巫咒刺青的脸,"看来除了赵高,百越遗族也牵扯其中..."话音未落,尸体口中爬出七彩蜈蚣,首扑林悦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悦袖中玉琮突然泛起青光。蜈蚣在距她三寸处自燃,灰烬中现出半枚青铜钥匙——与鲁班后人胸前的夔纹刺青完美契合。钥匙表面微雕的星图,正与观星台浑象上的"巨蟹座"标记重合。
"姑娘可认得此物?"扶苏用剑尖挑起钥匙,却发现钥匙正在吞噬月光。当第一缕光晕被吞没时,林悦的手机在暗袋中突然震动,屏幕亮起诡异的二进制代码:01000011(C) 100001110(G)...
远处传来梆子声,扶苏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此处不宜久留。"他引着林悦转入密室,墙壁上的大秦疆域图突然自行展开。当他的指尖划过岭南时,地图渗出鲜血,绘出百越巫寨的位置,旁边浮现小篆批注:"丙戌年七月,荧惑守心"。
密室暗门开启的刹那,林悦看见镜中映出双重身影——一个是深衣博带的自己,另一个竟是穿着实验服的现代模样。镜面突然龟裂,裂缝组成简体字警告:"改变历史者,必遭时空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