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惠的表哥住在微分和靓妹几人经常路过的的汽修厂边上,对她们都脸儿熟,名字也大致对得上号。而他上班要从学校球场穿过,又时常看到她们在平房和球场之间穿梭似的上下。
他虽然工作了,但业余时间非常充裕,最爱西处游荡。技校的篮球比赛他早有耳闻,就请假跑去观看。
本来从头看到尾,王表哥看球都没有什么感觉,大部分打球的他都不认识。他正感到无聊抬腿想走时,就发生了微分班上的中锋陈秀秀把对方中锋往后拱倒的事件。
对方中锋倒地不起,陈秀秀被黄牌警告下场了,换上来的板凳队员正是微分。王表哥眼前一亮,“哎哟,这个叫微分的妹崽倒是一个熟面孔,我还是把这一场球看完再走。”
他一双眼睛就专门盯着微分看去了。球场上勤劳的微分蜜蜂似的满场飞,一步也不停歇。但她却像是和球没有缘分似的,不仅得不到投球,连摸球的机会都没有。
她喊得再凶,手伸得再长,其他同学都不愿意传球给她,王表哥替微分愤愤不平。
看见对方球员用手肘往后拐,微分抱肚跌倒,他义愤填膺,正准备冲进场抗议,就听见“嗨”的一声怒喝。王表哥回头见是裁判威风凛凛的用手像枪一样地比着他,就止住脚步不敢作声了。
微分跑下场去,他就站在不远处偷看。见到微分瑟缩着单薄瘦弱的身子,蹲在地上哇哇呕吐,他就走拢去了一点,怕她摔进阳沟里去。近前一看,居然发现微分满脸的鼻涕眼泪,嘴里还不断的在哼哼唧唧,他顿时就对微分心生怜惜。
王表哥回家去后就魂不守舍、茶饭无心。他妈妈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王表哥是她好不容易从亲戚家里讨来的宝贝儿子,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妈妈的心。
在妈妈不停的追问下,王表哥羞涩的把心思吐露了出来,并哭泣着求妈妈:“我把她家庭住址给你,你去设法找人帮我把她约出来。”
他妈妈一听大喜,说:“不就是住在那球场坎上嘛。我原来一起上班的老伙伴,就住那里,我找她去问一问。”
王表哥的妈妈背起背篼就走,她要顺便上街买菜。走了二十分钟就开始爬老伙伴家屋下的石阶,刚爬完石阶迎面就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看她,就顺口问了一句:蒙师傅家住哪里?
得到答案后,她进了蒙师傅家。与张孃孃交谈时,才知道刚才指路的小妹崽就是儿子朝思暮想的女孩,她不禁大失所望:这个小不点,实在不起眼,不用替儿子传话了,自己这里首先不过关。
王表哥妈妈寒暄了几句,就热情地邀请蒙师傅娘子同她一起上街买菜。两人出去经过微分家门前时,她对在屋檐下刷牙的微分不屑一顾。
王表哥妈妈回去给儿子说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满怀希冀的王表哥黯然神伤,不愿再和妈妈交流想法。他就自己左思右想,想出来了好办法:他曾看到表妹廖大惠和微分一起玩过,当时微分鼻涕长流的情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表哥中午下班就去了小姨家,正赶上表妹廖大惠在吃饭,他也就装了一碗饭吃着与表妹闲聊。
他总追着表妹打听微分的事,表妹不免疑心,就不停地追问他是什么意思。王表哥被追问急了,就扭扭捏捏地把想托她引荐自己认识微分的想法说了出来。
表妹听了倒是很积极地给他出主意,两人正商量要怎么样行事,邻居春妮背着书包来等她上课了。
春妮一听这事更积极,眉头一皱立即就有了主意。她家爸爸是电影院的放映员,找西张电影票轻而易举。
三人一合计,一起看电影就成了实施计划的第一步;然后看完电影往回走,能让王表哥和微分独处,给王表哥制造表白的机会,这是第二步;表白顺利的话,最后一步就成功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哪晓得还没有开始就进行不下去了。
微分对接触陌生人极度敏感,走到半途就觉得不好,她脑补了一幕电影散场后自己和王表哥两人倚偎着回家的情景,立即就打了退堂鼓。她根本没有给两个女生劝说的机会,转身就跑。回去的路是下坡加拐弯,他们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微分己经不见了踪影。
这件第一次被男孩追求的往事转眼就过了。微分后来会偶然见到王表哥,但他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一眼微分。微分也不在乎,找对象的事不着急,有一个娃娃亲等着她,让她底气十足。
过了一个星期,本班进入了决赛,比赛进行到中途,由于比分遥遥领先,板凳队员简蔓和微分同时被换上场,两人还没有站稳就有男生在场下喊:“杨微分,我喜欢你。”
此言一出,群情大哗。
顿时全操场的情绪空前高涨,比本班连投进三个三分球都反应激烈。微分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差一点倒地不起,她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继续奔跑。
换她和简蔓一上去,对方连进三球。班主任黄老师一比手势,“嘘”的一声哨子响,她两个又被换下场了。微分晕头转向,气喘如牛。她气还没有喘平,就听见简蔓在喊:“杨微分过来,这里有你的信。”她挥舞着一个信封对微分招手。
微分闷头闷脑地走过去就要伸手接,信却被简蔓旁边的男学生一把抢走了。微分尴尬得要死;简蔓低头好笑;边上的同学都莫名其妙。
微分正挠头不解,那个男生又来了。他手快如闪电地从书包里抽出来信封,一把塞进了简蔓的书包,“是给你的,”他边转身走边回头说,“刚才写错名字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在场外大喊喜欢微分的外班同学,是把微分的名字安错对象了。
后来这种名字搞错的乌龙事件还时有发生。简蔓接到信后总是会在她耳边说:“又有人给你写情书,我替你看了,撕掉扔进厕所里去了。” 微分听了没有提出异议,两人己经心照不宣。
简蔓和班里的一众美女差不多都是文艺积极分子,那些男生的脸盘子跟向日葵的花盘一样,总是追随着她们的身影转动。
滕珊曾坐在微分的前排,那些男生看她的时候,向日葵似的脸盘子里的视线,只偏离了微分几十公分,这让微分很不自在,她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些男生眼角的余光里,举止会受到影响。
滕珊不但长得漂亮,还能文能武,打球是候补主后卫,表演是女主角,合唱是领唱。她与微分初中是同级同学,但家住在几公里之外,中午回不了家,早上带的午饭就冷了。
她的邻居七七是微分的同班同学,中午就时常带着她到微分家里来热饭吃。微分家煤炉子是头晚沤着的,还没有熄灭。她用铁钩子往火门里一阵乱钩,那些烧过了的残渣余孽就向下漏,炉膛里面就只剩余一些红红的火种了。
揭开炉盖后,里面的热灰扑拉着往上翻腾,弥漫在空气中的细小微粒,让微分呛咳不止。七七和滕珊两个见炉灰经久不散,就拔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