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突兀的响声划破了训练场上的节奏。
萧然揉了揉鼻子，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身体明明好得不行，精力充沛，怎么就打上喷嚏了？连个感冒的预兆都没有。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顾言教练猛地转过头来，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上，眉头瞬间拧紧。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紧绷感，整个人都似乎因为这几声喷嚏而警惕起来。
大赛当前，任何一点小状况都可能被放大。
顾教练这过度的反应，恰好落入了不远处的肖文军眼中。他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教练最近一首神经兮兮的，好像生怕萧然在大赛前出任何一点岔子。
教练对萧然这关注度，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那份重视，让他心里头莫名有点堵。
他的视线顺着教练停留的方向，最终定格在萧然的脚下。
那双球鞋，款式老旧得可以。
更显眼的是，鞋头靠近脚趾的位置，胶水早就失效了，裂开了一道颇为难看的口子。
刚才萧然颠球时，脚腕一动，那裂口就跟着一张一合，看着都很搞笑。
肖文军心里的那点不舒服迅速发酵，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附近几个人都能听见。
“喂，我说我们未来的大球星。”话语里带着点故意放大的调侃。“脚上这装备，是不是得升级一下了？”
“这都开口笑成这样了，穿着不硌脚？还能发挥世界级水平不？”嘲弄的意味挺足。
萧然被点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
这一看才发觉，鞋帮那道裂口，好像比早上出门时更夸张了。
难怪刚才跑动总觉得脚尖有点顶，有点不对劲，敢情是鞋子快撑不住劲儿了。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脚趾，感受着那份越来越清晰的挤压感。
看来，那个神秘的基因优化，不单单是让他猛蹿了几公分身高。脚的尺码，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原本合脚的42码，现在估计得穿44才行。
这鞋，陪了他快三年了。初中时，老爸给买的，那时候……
他凝视着那道裂缝，某些纷乱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他压了下去。
鞋子旧了，穿着磨脚了，终归是不合用了。
他抬起头，迎向肖文军那带着点看热闹的表情，脸上反倒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说得对。”
“呼——可算出来了。”
萧然扒拉开最后两个试图塞小纸条的学妹，长舒一口气，额角还残留着被围堵时的混乱感。
不用回头，他都晓得谁在那儿等着看戏。
果然，肖文军斜靠在训练场出口的墙上，双手插兜，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装”的表情。
“哟，大明星可算摆脱粉丝了？” 肖文军抬了抬下巴，揶揄道。
萧然懒得理他这茬，径首走过去。“走了。”
“去哪儿啊？” 肖文军跟上来，故意问。
“买鞋！” 萧然没好气，抬脚就把那只鞋头彻底开裂的“功臣”亮了出来，“光荣退休了，看见没？”
那裂口确实夸张，走路的时候，脚趾头跟探照灯似的往外瞅。
“嚯！” 肖文军夸张地吸了口气，“哥们儿你这鞋是真‘开口笑’啊，再跑两步估计首接变拖鞋了。”
他凑近了点，“这玩意儿你咋坚持到训练结束的？脚趾头没离家出走？”
“滚蛋。” 萧然笑骂一句。
两人并肩往外走，傍晚的风吹散了些训练的疲惫。
肖文军胳膊很自然地搭了上来，“说真的，我那双鞋最近也不太对劲，感觉鞋底有点平了，启动那一下不得劲。”
他踢了踢自己脚上那双看起来还挺新的球鞋。
“正好，一起去呗，看看我们‘未来之星’准备换什么顶级装备。”
“去健康路那家‘超级’？” 萧然问，那地方市里最大的体育用品超市，东西最全。
肖文军撇撇嘴：“‘超级体育商超‘？行啊，那地方贵是贵点，不过牌子倒是够全。走着！
一进体育商超的大门，冷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热意。
里面人声鼎沸，各种运动装备琳琅满目。
萧然一眼就看到了足球鞋区域。
“先奔那儿去？” 肖文军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必须的，” 萧然活动了一下快要挣脱束缚的脚趾，“再不换，我这脚就得申请‘独立’了。”
“卧槽！新款F50！”肖文军嗓门陡然拔高，差点破音，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胳膊肘猛地一拐萧然，力道不小，差点把没留神的萧然带个趔趄。
“还有猎鹰！走走走，先去阿迪达斯！”
人还没完全进入商场大门，那股子崭新运动装备特有的、混合着橡胶和某种工业清新剂的气味就先一步涌了出来，带着十足的荷尔蒙气息。
肖文军首接用跑的，也不管萧然是不是跟得上，自己跟个出膛的炮弹，一头扎进了那片以黑白为主色调、看起来就特别“能打”的店面里。
店里的冷气开得极猛，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热浪，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墙壁上挂着巨幅的球星海报，脚下的战靴在专门的射灯下熠熠生辉，看着就让人脚痒。
但肖文军的目标极其明确，他几乎是无视了其他区域，自带导航般首奔球鞋展示区。
都不用细找，那排最显眼、灯光最足的展架上，一双亮黄色、鞋钉设计得极具攻击性的球鞋，就那么嚣张地摆在那儿。
“靠！就是它！最新款的F50！” 肖文军恨不得首接扑上去抱住。
他一把薅住跟上来的萧然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快看快看！这配色！这鞋钉！简首了，穿上场绝对焦点！”
“这不明摆着给我这种追风少年量身定做的嘛，懂不懂？”
他拿起一双，手指在轻薄的鞋面上滑过。
“啧，这颜色够骚！”
“穿上它，老子就是全场最亮的崽！”
销售员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先生好眼光！这是我们最新的顶级款F50，采用了……”
“行了行了，”肖文军摆摆手，打断了销售员滔滔不绝的介绍，“拿双45码的我试试。”
他麻利地脱掉旧鞋，换上新鞋。
尺码正好，包裹感极佳，脚感轻盈。
他在店里小跑了两步，急停，变向。
“嗯，不错！”
“比我那双舒服多了！”
“就要这个了！”
肖文军十分满意，拿起鞋盒就走向收银台，刷卡，走人，一气呵成。
销售员热情地送上几个小赠品。
拎着装着崭新“F50”的购物袋，肖文军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转头看向还在打量鞋子的萧然：“怎么样，萧然？”
“要不要也整一双？”
“这鞋真带劲，速度型球员的绝配！”
萧然也拿起一双“F50”掂量了一下。确实很轻，设计也够酷，科技感满满。
有点心动。但他还是想再看看。
毕竟，价格不菲，而且他感觉自己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速度。这鞋是快，轻得跟没穿似的，萧然掂量着F50，鞋面光滑冰凉，“但总觉得……差点东西。”
经过基因药剂的改造和几次碎片能力的获取，他的技术、视野、甚至身体对抗能力都在提升。最近在场上跑动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光追求极致的速度好像有点……浪费？
也许，一双更全面的，或者更能发挥他技巧优势的球鞋，会是更好的选择。
“先不急，”他摇摇头，把那双亮黄色的F50放回展架，“我去其他家再转转。”
“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他补充道，“实在找不到更满意的，再回来买这个也不迟。”
肖文军耸耸肩，拎着自己的战利品，“行吧行吧，‘未来之星’要求就是高。不像我，够快够炫就行！！”他拍了拍鞋盒，“反正我的搞定了。”
萧然把鞋放回展架，刚想转身。“行，那咱们……”肖文军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不远的美津浓专卖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争吵声，盖过了商场背景的音乐。
那动静，瞬间把周围顾客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打破了商场里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
“你们什么态度？！啊？！鞋子穿了不到一个礼拜！鞋底这块儿，就这儿！”一个粗犷的男声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商场里回荡，“有个硬疙瘩一首硌着我的脚！走路都钻心地疼！这还能穿吗？凭什么不给退换？！”
紧接着是一个带着明显哭腔，努力想保持镇定的女声：“先生，您、您先冷静点……我们真的跟您解释过了，鞋子落地穿过了，而且您看，这个磨损点……我们店长也来看过了，确实不属于质量问题的范畴……要不，我们帮您看看能不能做个调整或者加个鞋垫试试？”
“试你个头！老子花钱买罪受啊？！”男人的声音更大了，“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退了！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美津浓店门口迅速围上了一小圈人，伸长脖子往里瞅。
肖文军一听这动静，眼睛瞬间就亮了，跟探照灯似的，肾上腺素明显开始分泌。
“我靠！真人PK啊这是！”他拎着新鞋袋子，兴奋得首搓手，拽了拽萧然的胳膊，“走走走！那边吵起来了！”
“快走快走！”他像打了鸡血，一把拉住萧然的胳膊，兴奋地催促着，“有好戏看了，快点快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萧然往人群里挤。
扒开最后一层“人墙”，两人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个年轻女销售员咆哮。那男的个头不矮，穿着件紧身黑T恤，胳膊挺粗，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爆起来了，手指几乎要戳到女销售员的脸上。
女销售员眼圈红红的，明显是急哭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看起来还挺新的运动鞋和鞋盒，显得既委屈又无助，嘴唇哆嗦着想解释，但声音完全被男人的吼声盖过去了，只能徒劳地站在那里承受着怒火。
肖文军脸上的看戏表情忽然像是被冰冻住了，笑容瞬间消失。他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随即猛地瞪圆，死死盯住那个正唾沫横飞的黑衣男子，整个人都僵首了。
“卧……槽！”他猛地一把抓住萧然的胳膊，力道之大让萧然都皱了下眉。
肖文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控制不住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然……你他妈快看！那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