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前海船经过了‘无肠’和‘犬封’两国,都没有停船靠岸。眼见前面又有一国要到,罗老板说是“鬼国”,无甚可看,也不消上去。
几人又围着听他介绍。
原来,“鬼国”不是说里面住满了可怕的鬼魂,而是他们的居民昼伏夜出,白天满世界看不见一个生物,家家关门闭户,连狗都没有一只在外面。
当然也有人曾看见过一个年轻人在外游荡,也就是那运气好得不得了,在“无肠国”卖了茶杯的王老板说的。
他说那年轻人裸身在外,全身惨白,头发也是白的。王老板走近他面前想打探几句情况,但见他眼睛是红色的,好像才哭过。就唯唯诺诺的不敢开口。他眼睛虽然大大的睁着,却眼神茫然,对眼前人视而不见,如同梦游一般。
王老板无奈,眼看着他往前走到一家门口,“咿哑”一声门响,进去了。自已也不敢过去看,就回头走了。
听到此处微娘说:“得了‘梦游症’倒也好治,用炙甘草、黄芩、干姜、半夏、大枣、黄连熬水喝七天就好了。”
几人看她一眼,对治病不感兴趣。
贾述问罗老板:“昼伏夜出不见天日,当然就全身白的吓人。但晚上没有了日头,看不见事物。他们也要吃饭劳作,不是要白费几多蜡烛或者灯油?”
姑老爷说:“此国人应该是染上了一种病,古书上叫‘胎里老’。因其阴气太重,致阳气不生。他们一出生,就毛发皆白,见不得阳光。民间误会说是:他在母胎里呆了多年。胎里一日顶外面一年,所以一出生就是老人了。
“其实他也同常人一样,是母亲十月怀胎而生。眼睛要蛮蓝色要蛮红色,见光就流泪不止。他们的身体在阳光下暴露,立马就起痘成斑,渐渐皮溃肉烂,无药可救。”
“喔,难怪他们要昼伏夜出。只是他们国人怎么都患上同样的病了呢?”小花不免好奇的问道。
微娘说:“如此说来,应该是代代相传而来。他们不同外界交往通婚,渐渐的病人就多了起来。长此以往,习以为常。没病的人,白天也不出来见天日,最后在黑暗里呆惯了,同样也见不得阳光了。浑身上下当然也变得雪白,大家不就都是一样的了吗。”
姑老爷点头称是。
海船绕过此国,又往前航行了两天。到了“玄股国”。
海船靠岸。见岸上好多渔夫喊着卖鱼,几人就挑着担子围上去看。
那些渔夫一眼看上去,与普通渔夫并无区别:头戴竹斗笠、身披鱼皮坎肩、下穿鱼皮紧身裤。脸上皮肤常年海水侵蚀,粗燥黑瘦。但他们一转身,让人看见了后面,就显出不同来了。
只见他们的紧身裤都缺了一块,露出圆圆的、黑如锅底的两瓣屁股。见人眼神追着看他后面,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羞色,还理所当然的故意转过来,撅着晃动两下,让人看得更清楚些。”
微娘、小花已转过头去,看见有几个女人提着篮子、带着小孩也在翻捡着看鱼。不一样的是她们只是露出后背腰下的一截黑色,只有蹲着时才会露出少许的黑色股沟。
那些女人,脸上越美,那后面的黑色就越深,走动时腰肢就扭动的越加妖娆,声音也越娇俏动听。小孩也是黑屁股露在外面,但不像大人那么显眼。
微娘正看得出神,被贾述一掌拍来:“看什么?眼珠子快掉了。”又回头说,“花兄弟,你看,微哥衣襟被涎水打湿了。”
微娘瞪他一眼道:“胡说什么,看被人误会,以为我等嘲笑他,小心挨一顿打。”
贾述吐了一下舌头,住了嘴。几人走拢去各自看鱼去了。
罗老板说:“如此多的怪鱼,好多都没有见过。我且问问价钱,如果便宜,须买些回去做夜饭菜。”
他放下担子喊微娘看着,自已走了。微娘正弯腰去要去挪动一下,就听见身后不远的水里有人喊叫起来。
她回头往那里看去,见是几个水中撒网的渔夫,同时拖着一张大网飞奔上岸。几条大鱼在网里死命挣扎。一个渔夫放开手中鱼网,就想去捕捉。却不防那些鱼身上滑溜溜,渔夫还没有捉稳,它们却展开两只翅膀,扑棱几下全部飞走了。
边上的人目瞪口呆。几个渔夫更是顿足埋怨那个把鱼放跑了的渔夫。
“哎呀,可惜了,”微娘看着说,“想不到此水中居然有飞鱼出现。飞鱼鱼鳞是痔疮克星,只需一片,焙干研磨成粉。就是八十年老痔,也是见粉就消,三天之内恢复如常。”
其他几人都围了过来。姑老爷说:“飞鱼可以疗痔,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但古书上说:黄帝时,有个叫宁封的凡人,因贪吃飞鱼中毒而亡。埋葬两百年后,被人看见他自已拱开坟墓,像飞鱼一样,长出两只翅膀,冲天而去。他后人说是成仙了。”
贾述接话道:“这个吃飞鱼成仙之事,想来只有上古时才会有。如今此飞鱼已非彼飞鱼。你们看他一网就能打起来四五条,说明海中已是成群结队。要是它还有成仙之功效,那些坟墓之中,不知要冲出多少长翅膀的人飞上天去。长此以往,天庭怕是容纳不下了。”
小花说:“肯定只能跟海鸥一样,嘎嘎叫着满天飞,落不了地。”
几人仰头看着天空,正好看见大群的飞鸟一掠而过,都笑了起来。
看了一时,把担子挑上,几人边走边说笑,罗老板已忘了买鱼之事。
去到街上,王仁又喊着推销,不一时货物就售卖干净。几人挑着空担子跟着姑老爷闲逛。
微娘和小花远远跟在后面,不时的走去问人,想打探一下孙富行踪。贾述看她两人迟迟没有跟上来,就停住等她俩。
到了面前就问:“还打探呀?他被踹折了腿,十天半月哪能下得了船。总得要三四个月后才会勉强走动,这附近几国不消问,不会有人见到的。他约莫半年过后能走能蹦了,终是耐不住寂寞会露面的。”
他指指自已腿说:“到时也许还会瘸着腿,更会引人注目,我们就一问就着。”
微娘点头嗯了一声,小花又问:“万一他坐的回头船,与我们反向了呢?那不是再难寻到了?”
“反向了的话,我们之前应该能探听到他行踪。”微娘想了想说,“应该不会的,反向的话,他自已中途就要爬下船。他哪敢回去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就只怕要错过些时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大仇得报,”贾述又说道,“不过也有好处,能多有些时间,我三人功夫会练得更好些,杀他更有把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着三人已落后了好远,赶紧小跑了一段,跟上了前面的罗老板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