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后路
小夏子是谢鸾收买的眼线,平日里只负责盯着淑妃,昨儿那刺客进了淑德殿,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唤小夏子过来一问便知。
很快小夏子就到了,谢鸾直接问他昨儿夜里刺客的事,
小夏子如实回道:“昨儿屋里未点灯,奴听到动静进屋,屋里只有赵嫔娘娘。”
谢鸾思忖片刻,又问:“昨晚行刺前,赵嫔可有什么异样,亦或是......见了什么人?”
苕春立马反应过来,“公主是怀疑,那刺客就是冲着赵嫔来的?可是宫里除了皇后娘娘......”
谢鸾看她一眼,“你在想什么?自然然不会是母后。”
苕春掩了下唇,“奴婢失言。”
谢鸾移目看向小夏子。
“公主去凉州前,命奴盯着赵嫔的一举一动,您离宫后的两个月,赵嫔娘求见过几次陛下,但都被陛下拒之门外,不过......”
小夏子低头想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您离宫半个月后,赵嫔娘娘从乾元殿回来,殿下格外开恩,准赵家的大少爷进宫与赵嫔一见。”
听到这,谢鸾几乎可以断定昨晚那个刺客是冲着赵嫔来的,
恐怕不是来杀她,而是来救她。
景瑞在燕地举兵谋反,虽说赵家立马进宫撇清关系,宣德帝还是命人围了赵家,已相当于软禁。
帝王现在不处置谢家,便是借赵家试探各方势力的反应,待东南事了,帝王便要开始收拾赵家了。
帝王对待赵家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失宠的妃子?
赵嫔是赵家唯一的女儿,又是景瑞的生母,景瑞素来孝顺,他在燕地意图谋反,定会想方设法将赵嫔接出宫。
谢鸾能想到这点,帝王自然也能想到。
因而当谢鸾将此事告诉帝王的时候,帝王脸上并无一丝意外。
张德全看了眼帝王,同谢鸾说道:“赵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陛下并非全然不知。”
“那父皇为何......”
“赵家是燕王殿下的母族,只要不是什么大逆不道谋反的罪名,陛下睁一只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帝王对景瑞的看重,从来都不是假的。
若非景瑞一而再再而三令帝王失望,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景瑞的。
谢鸾深吸一口气,从前她一直以为帝王对皇后情深义重,景岱是帝王为皇后留的一张底牌,只要皇后想,日后坐上皇太子之位的便是景岱。
原来......竟是她高估了帝王对皇后的情意吗?
淑妃一直将母后视作眼中钉,倘若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景瑞,母后的下场......
谢鸾抬起眼睛,大逆不道地说:“四皇兄散播蛊疫视百姓如草芥,就凭这一点,他便不配为君,终是父皇看错了人。”
此话一落,殿中宫人皆埋头静默,生怕下一刻帝王便大发雷霆。
殿中一片死寂,半晌,帝王沉若寒潭的目光缓缓落在谢鸾身上,“你在怪朕没给你母后留后路?”
谢鸾声音冷硬,“儿臣不敢。”
张德全觑了眼谢鸾,欲言又止。
宣德帝抬手,张德全立马会意,带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帝王顾自开口,“你母后可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朕?”
谢鸾愣了一瞬,摇头。
帝王一脸果然如此。
皇后不提那段往事,帝王也不会在谢鸾面前多提一句。
“朕给你母后的东西,你母后从来都不稀罕,你母后想要的,恰恰是朕给不起的。”
“太医都说你母后活不过这两年,这些年朕遍寻名医良药,而你母后一心只想离开朕,哪怕是死,都不愿死在朕面前。”
谢鸾喃喃:“母后从未说过要离开皇宫......”
宣德帝缓了脸色,“好在你回来了。”
谢鸾神情复杂。
母后若一心想出宫,那她岂不成了将母后困在这深宫的一道枷锁?
谢鸾浑浑噩噩回了未央宫,皇后见她脸色不对,笑容一僵,“在陛下那委屈了?”
谢鸾伏在皇后膝上,突然抬眸,“母后说想带我回云中看看,待母后病好了,我们便动身吧,我去和父皇说,我们在云中住半年......”
皇后握住她的手,“可是你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父皇说,您想出宫。”
皇后叹了口气,面容慈爱,“我和陛下之间的事情,并非只言片句能道清,从前我一心想要陛下废后,一是我与陛下情意不再,二是深宫之中再没有我眷恋之人。”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可如今不同了,母后有你,只要你在母后身边,母后在哪都是一样的。”
谢鸾抿唇看着皇后,还欲再说,皇后拍拍她的手,“好了,莫要再多想,你从凉州回来,还未去宁寿宫请安吧?”
谢鸾摇头。
“你在凉州那两个月,你祖母日日求菩萨护佑你平安,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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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谢鸾去宁寿宫看过太后,有意问起当年的事。
太后宽慰她,“这是你父皇母后二人之间的事,哀家出面没用,你也一样,你只要明白,皇帝和皇后都是疼你的,旁的无须多想。”
谢鸾默然,“孙女知道了。”
从宁寿宫回来,恰好东南之地有消息来了,是景岱差人送来的。
谢鸾急忙接过密信,短短两日,东南之地已然变了天。
凉州铁骑和平城的驻军同时抵达东南之地,南疆派使臣前来求和。
而景瑞勾结外敌,协同安王谋反,已被下狱。
与燕地有过往来的几方势力一并关押在燕地,被景瑞关押的燕地太守也被放了出来,继续接手燕地的一切事宜。
另一边,乌衡和太医署还在连夜研制蛊方,解救东南之地染病的百姓......
谢鸾抬头问起裴定,侍从恭敬回道:“南疆国师不知去向,裴世子带人循着踪迹去追了。”
“陛下下令,务必将南疆国师带回京中受审。”
谢鸾颔首,抬手放他离去。
镜无尘十六年前混淆皇室血脉,如今又勾结南疆使大周陷入内忧外患,她就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够赎她的罪行。
燕地,内侍宣读完帝王的口谕,景瑞冷静的可怕,一口咬定景岱伪造圣旨。
景岱将圣旨扔给他。
景瑞看也不看,一字一句,“你没这个资格杀我,我要见父皇。”
他要让父皇知道,他被镜无尘下毒胁迫。
东南之地的这场蛊疫是镜无尘接他的手暗中操控,他全然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