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无邪失踪,解子渔就一直在疑神疑鬼。
虽然王盟在电话里宽慰她联系不上无邪很正常,他这不靠谱的老板去年就失踪了三次,每次还不是胳膊腿一个不少地回来了。
但这样的宽慰话只让解子渔觉得更难受,脑子里思绪纷繁。
她不知道是不是给他们寄信的人下手了,她不知道无邪这次还能不能幸运地活着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怕不怕死。
但她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
她不能干等着,也不能一个人去秦岭。
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她明白,一个人进入秦岭深处很是不易,想从里面找到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更是艰难。
她不能一个人去,但她没有钱找人一起。
报警吗?就说她哥又去盗墓了,里面有很多宝贝,自已大义灭亲,想保护这些文物。
这是个好法子,是解子渔能想到的方法里危险最小的一个。
但她在派出所门口徘徊了两天都没狠得下心。
万一呢?万一解子扬没死呢?
而且,如果无邪说的吃人的大鱼、通往黄泉的瀑布、戴面具的猴子、人面巨蟒都是真的,那跟她一起去的警察怎么办?
她自已死了不要紧,可他们是无辜的。
解子渔为自已的优柔寡断感到痛苦。
某个夜晚,她突然灵光乍现,觉得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个势力或许能帮自已。
于是休学后她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拎着一堆行李敲响了解家老宅的大门。
“请问你是?”解家老宅守门的保镖拦住了解子渔。
“我叫解子渔,我找解语臣。”解子渔把自已的大布包放在解家老宅的门口,强装镇定地说道。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保镖并没有因为解子渔姓解就把她放进去,而且就他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穷酸样儿,断不可能是解家的近亲。
“我是他爹的私生女,现在家里人都死光了,我来投奔他。”解子渔说着拢了拢衣服,春寒料峭,她一路走来流了不少汗,此时风一吹,全身都冷。
解语臣他爹的私生女?保镖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解家现任家主解语臣,今年二十五岁,是解家上任家主解涟环从旁支过继来的。
过继时上任家主早就和他亲生父母谈好,以后解语臣与他们再无干系。别说是他亲爹的私生女,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找上门来,保镖也觉得搞笑。
如果这女孩儿说的解语臣他爹是指解涟环那就更离谱了,因为解涟环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
呃,不对,快二十年?保镖想到这儿愣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只能算是清秀的年轻女孩儿。
嘶,好像这女孩儿看起来也差不多二十岁。
夭寿了,不会是真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吗?”保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马上跟同事讨论一下这个八卦。
解子渔早有准备,她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块据说是解子扬他爹的遗物拿给保镖,东西是真是假不重要,她只是想借此见到解家家主。
这是个很鲁莽的计划,但总比去解家公司楼下堵人要来得快些。
保镖接过那块三连玉环,信物都能拿出来,此人怕是真的。
“请稍等。”他微微点头,拿着三连玉环进了宅子。
解子渔知道保镖这是请示去了,虽然她很有信心,但心里还是忐忑。
来之前她就在网上查过,解家家主解语臣年少当家,家里长辈早就去世了,而上任解家家主解涟环更是英年早逝。
算算时间,若是解涟环死前跟人有过亲密行为,指不定真能生出她这么大个闺女。
解涟环解涟环,解子扬他爹的遗物刚好就是个玉连环。除非解子渔运气背到刚好有解家旁支的长辈在,不然她肯定能见到解语臣。
解子渔心里反复复盘又想着下一步对策,见进去请示的保镖半天没回来,干脆垫着布包坐到台阶上。
等了好一会儿,两道匆匆的脚步声才在她身后响起。
解子渔扭头一看,来人一个是先前的保镖,一个是个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见了解子渔温和地说道,“这位小姐,家主有请。”
解子渔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这个简易的骗局顺利得可怕。
中年大叔引着解子渔往里走,她的行李由保镖带进了府。
解府不愧富商巨贾的名头,老宅修得很是漂亮,解子渔走在里面,还以为自已进了什么贵族庄园。
走了好一会儿中年大叔才在一处门前站定,他敲了敲门,“花儿爷,人带来了。”
里头应声的是个年轻男人,解子渔猜这个被称呼为花儿爷的人就是解家家主解语臣。
“小姐,请。”中年大叔得了允许,推开门候在一侧。
解子渔看了他一眼,暗自给自已打气,抬脚进了门。
这似乎是一处书房,比吴山居的书房大了不少,装饰也更加精细。
穿过书房的外厅,解子渔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实木红椅上的俊秀青年。
解子渔在网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当时就觉得解家这位家主漂亮得过分,很像是某些小说里的男主,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明明是娇嫩的粉色,在他身上却显得清丽俊逸。
解语臣面前摆了一本书,另一边放着文件,解子渔走近些才看到他面前展开的书上还有一枚三连玉环,正是她先前交给保镖那枚。
“你是解涟环的私生女?”解语臣目光微微上抬,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认下这个身份吗?解子渔突然有一种这样的邪念。
天时地利人和,即使认下,都二十年了,解语臣也没办法把解涟环的尸骨挖出来做亲子鉴定。
“不是。”解子渔垂眸回答。
她紧了紧手,给自已找了个椅子坐下。
解语臣手里把玩着玉连环,眸光闪动。
“看来你是来找我的。”他笑着,君子端方,温和有礼。
“抱歉,我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解子渔双手交握,强迫自已抬头。
她盯着满带笑意的解语臣,长吐了一口气,“我遇到了一些不该遇到的事,我想,或许跟你,跟解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