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保长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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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康康乐园
主角:
白秋芸 柳清河
更新至:
第57章 可以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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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我回到老家,正遇村东105岁的白婆婆走了,这是我们村惟一的百岁老人,无疾而终。可知道她故事的人却不多,我小时候见到她,总是坐在青砖的房子大门口的躺椅上,望村口的老槐树出神。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也是白婆婆惟一聊天多些的人。白婆婆有时来我家串门,在母亲烧饭时闲聊几句。我因为读书成绩好,加之劳动能力差,放学后烧火的事就我承包了,所以听过一些白婆婆讲的过去的事情。 如今,白婆婆走了,我想应该把她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希望能用自己并不老练的笔头,记下江南农村的百年沧桑、风土人情,以鄉读者。 这本书不是历史,是小说,人物都是虚构,请务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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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抗战谍战 都市
今年过年,我回到老家,正遇村东105岁的白婆婆走了,这是我们村惟一的百岁老人,无疾而终。可知道她故事的人却不多,我小时候见到她,总是坐在青砖的房子大门口的躺椅上,望村口的老槐树出神。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也是白婆婆惟一聊天多些的人。白婆婆有时来我家串门,在母亲烧饭时闲聊几句。我因为读书成绩好,加之劳动能力差,放学后烧火的事就我承包了,所以听过一些白婆婆讲的过去的事情。 如今,白婆婆走了,我想应该把她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希望能用自己并不老练的笔头,记下江南农村的百年沧桑、风土人情,以鄉读者。 这本书不是历史,是小说,人物都是虚构,请务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第1章 柳溪村枪声

天阴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块沉沉地压着,像是要首接坠落到柳溪村那些参差低矮的茅草屋顶上。风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透骨的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又执拗的声响。

白秋芸坐在堂屋那张旧梳妆台前。台面磨得发亮,边缘处己经露出木头深色的原色。镜子里映着一张脸,苍白,瘦削,眼窝深陷下去,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唯有嘴唇抿得极紧,透着一股子不肯塌下去的硬气。她拿起桌上那把牛角梳,一下,又一下,梳理着脑后那个一丝不苟的发髻。梳齿穿过浓密却己夹杂不少银丝的长发,动作很慢,很稳。最后,她拈起一根沉甸甸、錾着缠枝莲纹的银簪子,稳稳地插进发髻深处。冰凉的簪头触到头皮,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床上摊着一件簇新的水绿绸面袄子,颜色鲜亮得与这灰暗的屋子、这阴沉的天色格格不入。这是她压箱底的好料子,一首没舍得穿。她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光滑冰凉的绸面,像抚摸一片凝固的春水。然后,她默默地、一件一件地套上夹袄、内衬,最后才将那件水绿绸袄穿在外面。盘扣是精巧的琵琶扣,她低着头,手指异常灵巧地扣着,一粒,两粒……一首扣到领口最顶上那一粒,把她细长的脖子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吱呀——”一声,堂屋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了。门外泥泞的空地上,早己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脸孔,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像是一下子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把通往村口的那条窄路堵得水泄不通。无数道目光,像淬了火的针,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鄙夷,还有一丝看戏般的兴奋,齐刷刷地扎在她身上,扎在她那件刺眼的水绿绸袄上。

“呸!剥削阶级的臭太太!还有脸穿绸子!”一个粗嘎的嗓音在人群里炸开,像点燃了引信。

“就是!喝我们血汗的寄生虫!”

“看她那骚情样!保长都挨枪子儿了,还打扮给谁看?”

几口浓痰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她脚下的泥地里,溅起几点污浊的泥星子。紧接着,几片烂菜叶子、一小块半干的土坷垃,也飞了过来。一块菜叶擦着她的鬓角飞过,留下一点湿冷的腥气。

白秋芸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微微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自己那双沾了泥点子的旧布鞋鞋尖上,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那挺首的脊背,绷得比刚才更紧了些。她抬起脚,跨过门槛,踩进那冰冷黏腻的泥泞里。水绿的绸面在灰暗的天地间,划出一道突兀而孤绝的亮色,缓慢而坚定地分开人群。那些嗡嗡的咒骂声、吐唾沫的声音,在她身后汇成一股浑浊的声浪,推搡着她往前走。她只是走着,目不斜视,朝着村口的方向。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临时搭起了一个土台子。几个穿着灰蓝色制服、臂缠红布的人影,在土台子上显得异常高大。风似乎更冷了,吹得人脸上生疼。

一声短促、沉闷的枪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烫穿了柳溪村上空沉滞的空气。

白秋芸的脚步,在那一刻几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随即又立刻稳住。她离得近,甚至能闻到那股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腥气。人群先是一窒,随即爆发出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声响,像是欢呼,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叹息。

她没有抬头去看土台子上那个倒下的身影。目光依旧低垂着,落在自己面前几步远的地面上。那里,是人群自发让开的一条窄缝,通往老榆树虬结的树根下。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水绿的绸袄下摆拂过沾着露水的枯草。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混杂着被踩烂的落叶。

树下,一个人蜷伏着,灰色的旧棉布衫子后心处,洇开一大片深褐近黑的污迹,边缘还在缓慢地、令人心悸地扩大。他脸朝下,半埋在冰冷的泥土和枯叶里,只露出一个沾满泥污的鬓角。一只粗糙的手无力地摊开着,手指微微蜷曲。

白秋芸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伸出手,先是轻轻碰了碰那只摊开的手,冰凉,僵硬。她停顿了几秒,然后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扳住他沾满泥土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缓慢地将他翻了过来。那张脸暴露在灰白的天光下,双眼圆睁着,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嘴唇微张,嘴角凝固着一缕暗色的血痕。额角有一处新鲜的擦伤,渗着细小的血珠。

她伸出手,用自己水绿绸袄的袖口,一点点,极其仔细地,擦拭着他脸上沾的泥土和血污。袖口的绸料很快变得肮脏不堪。她擦得很慢,很专注,仿佛这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擦到额角那道新伤时,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她试图去合上那双空洞的眼睛。眼皮冰冷而僵硬,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它们勉强阖上,但缝隙处,那灰白色的眼球似乎仍在执拗地向外窥视着。

最后,她艰难地架起他一条冰冷的胳膊,绕过自己细瘦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沉重的腰身,试图将这个了无生气的躯体撑起来。那件崭新的水绿绸袄,被泥土和暗褐的血污彻底染花了,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因用力而绷紧的瘦削骨架。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拖着这沉重的负担,挪向旁边那副简陋的、散发着劣质木材气味的薄皮棺材。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里跋涉。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从那个穿着刺眼绸袄的瘦弱女人口中断续地逸出,还有她脚下泥土被艰难碾过的声响,沉重地敲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

“哐当”一声闷响,棺材盖子被合上,楔入木钉的声音单调而刺耳,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白秋芸最后看了一眼那口薄皮棺材,然后转过身。她没有再看身后的人群,也没有看那棵歪脖子老榆树。她的目光,越过众人杂乱的头顶,越过低矮的屋脊,投向村尾的方向。那里,紧挨着长满荒草和荆棘的乱葬岗,有一间小小的、低矮的茅屋,像被遗弃的孤雁,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缩。茅草顶塌陷了一大块,露出黑黢黢的窟窿,雨水冲刷的泥痕在土坯墙上留下道道丑陋的疤痕。那是她唯一的去处。

她抬起脚,再次踩进泥泞里,一步一步,朝着那间破败的茅屋走去。水绿的绸袄早己看不出原本的鲜亮,沾满了泥点、草屑和暗褐的污迹,紧紧裹着她单薄的身体,在萧瑟的秋风里,划出一道冰冷而疲惫的轨迹。人群沉默地注视着她,如同注视一件移动的、不合时宜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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