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爷觉得秦素九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有些轻狂自大的女子娃罢了,便也不多想,取来了棋盘,两个人相对而坐。
“我就先让你三子。”古老爷对自己的棋艺十分有信心,毕竟,他可是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许多有着几十年棋艺生涯的人都败在他手下,更何况是这个女娃。
秦素九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
昏暗的烛光落在放桌上,落在这白玉棋盘上,随着窗外拂进来的微风,轻轻摇曳,无形之中,竟然增添了几分千军万马蓄势待发的紧张之感。
一子落下,秦素九脸上始终含着浅浅的笑,丝毫不慌,平静如水,古老爷手中的棋子刚落下,她立马又落下一子,似乎是不假思索一般。
渐渐地,棋盘上的棋子多了起来,平添一股针锋相对之感。
古老爷拧着眉头,眼神冷峻,手中早已拾起一颗棋子,却放在大拇指、食指与中指之间来回,迟迟不落子,满是皱纹的嘴唇紧紧抿着,神情像是千年老树一般凝重。
反观秦素九,依旧是一副去鸿雁略过蓝天不留痕迹般云淡风轻的模样,胜负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古老爷手中的那一颗棋子,无论是守还是攻,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败!
古老爷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经过了一番艰难地挣扎,终于落下了手中那一子。
秦素九微微一笑,再次不慌不忙地将她手中的棋子落下,胜负已出。
“没想到你这个女娃,还是个懂棋的人,还有两局,我这次可不会让着你了。”古老爷说道,一边他感觉到惊喜,多年没有对手的他,如今终于有了对手能够让他拼尽全力在棋盘上厮杀!另一边他感觉到没面子,因为这个点对手,太年轻。
秦素九笑了笑,“古老爷客气了。”
眼前这个古老爷的棋艺虽好,但是和她的师父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就算是与她的师兄相比,古老爷也还是逊色半分,而她的棋艺和她师兄不相上下,甚至有时候要比她师兄高明几分,想要连赢三局,自然不会太难。
果然,三局下来,古老爷的棋子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尽管心中很是不爽,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看来我的确是老了啊。”
秦素九站了起来,鞠了一躬,以表尊敬,“古老爷承让了,古老爷答应我的事情,可是没有忘记吧?”
古老爷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坐下来说一说那五名死者中毒之后的症状吧。”
秦素九闻言,重新坐了下来,一改先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变得严肃起来,“死者皆是由颈部而起,直至整个头部,都是紫黑色的,而脖子以下的地方,则是苍白,喉咙和胃部皆用银针刺过,的确是中毒的迹象。”
古老爷听完,似乎是来了兴趣一般,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闪过一丝亮光,“你是说,死者皆是颈部以上直至整个头部,都是紫黑色,而颈部以下则为苍白?”
“是。”
“还有没有其它的症状?”古老爷的身子凑近了半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
秦素九想了想,从衣袖处的暗袋里取出用手帕细心包裹好的银针,一边摊开来一边答道:“有,我在每个死者的头部,都发现了银针,四中四个死者因为银针刺入太深,取不出来,我只取出来一根银针。”
说着,便将躺在手帕上的银针连同手帕一起放在桌面上,仔细看看,会发现这银针很细,但竟然是从头开始就逐渐变细的那种细!且这银针的头部带着个小小的“槽”型缺口。
古老爷低着头,凑近银针,细细观察起来,不一会,便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情,道:“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死者中毒的症状,早些给我看这银针,就不必下棋了。”
秦素九轻轻地侧了下脸,很是疑惑,“古老爷,你的意思是,你曾看到过样的死者?”
古老爷点了下头,“嗯”了一声,道:“的确遇到过,但究竟是不是同样的情况,我还要明日亲自过去看了尸体之后才能下定论。”
“这么说来,古老爷您是愿意帮我了?”
古老爷点了点头,靠着椅背,顿时陷入了沉思,呢喃一般地说了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又重新出现了。”
“什么?”这个古老爷看起来好生奇怪。
古老爷抬了下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过去看看,如果事情真是那样的话,这可就麻烦了,南国可就有了大麻烦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还以为在他的有生之年,他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案子了,没想到这案子不仅出现了,并且还自动送上门来!
秦素九很是一头雾水,但古老爷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好,那古老爷明日有空,请到衙门一趟。”
古老爷点了点头,这才抬起手缓慢地摆了摆,“知道了,我一定会过去的。”
这件案子,由不得他不去。
秦素九见古老爷已经应了,便放心了不少,起来行了个礼,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明日素九便在衙门恭候古老爷大驾光临。”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由于自己是偷偷的潜进来的,她也只得偷偷地潜出去。
来到街上,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现在案子可以有新的进展了!回头看了一眼古府,她不禁笑了笑,不枉费她今晚特意潜出来一趟。
待她回到衙门,已是寅时三刻,奈何头才挨到枕上一个时辰,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秦素九转了个身,捂住耳朵想无视这些敲门声,没想到这敲门声是越来越来急,越来越大声,期间还夹杂着县太爷的喊声:“素九!快起来!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啊!”
拗不过县太爷的夺命连环敲门声,秦素九只好坐了起来,很是无奈又带着愠怒地问了句:“到地方发生什么事了啊!”
“死者的尸体被人放火烧掉了!”县太爷仰起头,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使劲地喊着。
本来还有些许困意的秦素九一听,顿时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尸体被烧了?停放在验尸房的尸体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