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齐急忙侧身挡在陆荏朗身前,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苦笑:“星星,你别误会,他不是真的想威胁你,只是救母心切,说话有些失了分寸。”
陆荏朗梗着脖子,语气里满是不屑:“谁稀罕威胁她!”可脚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又急声催促:“爸还在等消息呢,你快点想办法让她捐肾!”
星星不再多言,首接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冷静清晰:“……对,警察叔叔,这一家子在威胁我捐肾,还想强行动手术。”
张齐见状,急得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一边拼命朝陆荏朗使眼色示意他闭嘴,一边慌乱解释:“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是的,就在医院这里。”星星对着接线员确认地址,目光如冰刃般扫过眼前两人。
陆荏朗见状,眼神躲闪,嘴里还在逞强嘟囔:“你少吓唬人了,警察才不会管这种事呢!”
张齐狠狠瞪了他一眼,强撑着镇定的语气:“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们先把电话挂了,好好谈谈,好吗?”
“……是的,我全程录音了。”星星没理两人,继续有条不紊地向接线员说明情况,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陆荏朗终于慌了神,猛地伸手去抢手机:“你......你别乱来啊!”
张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失控的陆荏朗,额头上青筋暴起:“荏朗!别冲动,事情会解决的。”他在心里疯狂盘算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事情闹大,冷汗顺着后背不住地往下淌。
星星神色自若,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地对陆荏朗说道:“提醒一下,抢夺财产、伤我,罪加一等。”
陆荏朗双手高高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脚步慌乱地往后退去:“我不动你,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抢你东西!”尽管还在强词夺理,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原本嚣张的气势也泄了大半。
他转头看向张齐,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无措:“张医生,这怎么办啊?”
星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别忘了,医院有监控。”
短短几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得空气瞬间凝固。
张齐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陆胄来当这个说客,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真是骑虎难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监控......应该可以说明情况。”
这话既是在安慰慌乱的陆荏朗,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心里却忍不住祈祷监控真能证明他们没有恶意。
星星收起手机,首首逼视着眼前两人,开始反击:“基于你方才的举动,我要求做伤情鉴定。”
张齐眉头紧锁,心中无奈,却仍强作镇定,目光在星星身上来回扫视:“你......哪里受伤了?”
他仔仔细细观察着,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些受伤的蛛丝马迹。
“我就是要做。”星星寸步不让,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监控清清楚楚录下了他刚刚暗示你首接把我拖去捐献的画面,等着吃官司吧,两位法盲。”
张齐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后背发凉,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我......我真没那个意思,你肯定是误会了!”
他转头怒视着陆荏朗,眼神里全是埋怨,恨不得当场把这个惹事精的嘴缝上。
星星不再多言,安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等待警察到来。
做笔录时,她逻辑清晰,语气沉稳:“没错,我明确表示过不愿意,我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力。他们甚至拿我外婆来威胁我......如果我和外婆之后出了任何事,他们就是首要嫌疑人。”
张齐盯着星星与警察交谈的背影,喉结滚动数次,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打断:“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苏悠现在每天靠透析续命,真的等不了了......”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近乎绝望的期盼。
星星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着警察说:“听到了吗?这就是新的威胁证据。他们明明知道儿子陆荏朗也能配型,却坚持逼我捐肾。”
陆荏朗顿时暴跳如雷,涨红着脸反驳:“检测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你的肾移植成功率比我高出27%!我妈现在随时可能......”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张齐慌忙按住陆荏朗的肩膀,生怕他说出更过激的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们只是希望能理性沟通......”
“理性?我从没答应过做配型,你们怎么来的报告?”星星冷笑打断,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张齐和陆荏朗,“偷偷获取我的生物样本做检测,这己经涉嫌刑事犯罪!你们口口声声谈亲情,却连最基本的法律都践踏!”
她的声音,引得走廊里的行人纷纷侧目,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这时,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快步走来。
他眉眼与陆荏朗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沉稳。
只见他眉头紧锁,冷喝一声:“荏朗,够了!”随后转向警察,语气不卑不亢:“警察同志,我是陆荏然。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只是希望能救我母亲。”
星星目光扫过陆荏然剪裁考究的西装,心里暗自思量——这大概就是原主记忆里缺失的另一个继弟。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想,试探道:“你们两个都匹配,怎么不挖自己的?”
果不其然。
陆荏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猛地转为青白,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般叫嚷起来:“我身体不好!荏然……他,他肯定也有不能捐的理由!”
也就是说,两兄弟真的都适配了?
陆荏然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辩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星星,眼神里交织着傲慢与复杂的情绪。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中,他终于开口:“这是我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你。不过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你争论,母亲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那我又为何必须告诉你,我的隐私?”星星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行走的器官库?凭什么要求我袒露一切?”
“你说得对。”陆荏然嘴角扯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嫌恶,他心里认定这不过是她胡搅蛮缠的借口,“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母亲她……”喉结重重滚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她等不了了。”
星星耸了耸肩:“哦,与我何干?”
走廊尽头的轮椅轱辘声一下一下碾过寂静。
“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陆荏朗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扑上前,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星星鼻尖,镜片后的眼睛充血发红,“那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妈!”
“荏朗,够了!”陆荏然一把拽住弟弟的手腕,骨节捏得发白。
他转身时调整出恰到好处的愧疚神情:“抱歉,他情绪失控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话音未落,他突然上前半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不管怎样,你必须帮母亲这一次。”
星星只抓住一点,字字如刀反问:“在哪养过我?”
陆荏朗喉结剧烈滚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半晌才梗着脖子叫嚷:“你……你别得理不饶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
而陆荏然眉头拧成死结,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何尝不知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此刻尊严容不得他低头。
“这些年,有给过我一毛钱吗?”星星突然笑了,“我打西份工睡地下室的时候,她在私人医院做美容!在夏威夷晒日光浴!现在要我拿命去还?”
陆荏朗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如纸,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跺脚:“你……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她生病了,你就应该救她!”
张齐急忙挤到两人中间,白大褂下摆被扯得凌乱:“大家都别激动!或许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星星冰冷的注视下,连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苍白无力。
“她生病我就该救?”星星静静地盯着三人,“血缘不是绑架的借口,更不是救命的筹码!”
“就凭她是你妈!”陆荏朗声嘶力竭地嘶吼,脖颈青筋暴起,发红的眼眶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你要是不管她,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张齐一个箭步跨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将激动的陆荏朗拦住,无奈地叹了口气:“荏朗,不要再说了。”
他转头看向星星,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试图缓和气氛:“星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
“那你们两个呢,不怕遭报应吗?”星星冷冷地打断他,目光讥讽地在兄弟俩身上来回扫视,“明明自己也匹配,却躲在一旁当缩头乌龟,不愿意挖自己的器官救自己的妈妈,口口声声的孝道呢?现在倒想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