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直直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那么好骗吗”。
眼见谢闻不配合,秦树戏谑道:“你放心好了,谢总,不会给你下药的。”
谢闻还是那副表情。
秦树拿他没辙,给梁越溪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叫他帮着劝一劝。
说实话,梁越溪也没看明白秦树此举是何用意,但秦树的眼神莫名令人信服。
“谢闻,要不你就……浅浅试一下?”梁越溪劝说。
谢闻终于开了口:“你信他?”
秦树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谢闻,咱俩合作多少回了,我坑过你吗?你摸着良心说。”
梁越溪:“有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谢闻,你就试试吧。”
谢闻被左右夹击,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头疼。
*
一个小时后,谢闻倒在椅子里不省人事。
梁越溪吓坏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哆哆嗦嗦地指着昏迷不醒的谢闻,质问秦树:“你、你给谢闻喝了什么?!”
吃饱喝足的秦树优哉游哉地跷着二郎腿,晃了晃脚上锃亮的皮鞋:“就是酒啊。”他一笑,话锋陡转,“只不过酒精度数稍微高一点,后劲稍微大一点。”
他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梁越溪:“……”
看谢闻眼下的状态,这是酒精度数稍微高一点?后劲稍微大一点?
“你这不添乱吗?”梁越溪扶额,“谢闻他酒量不好!”
普通的酒谢闻一杯就倒,更别说度数高后劲大的烈酒了。
秦树耸肩,无所谓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还骗他喝酒?还拉我当你的犯罪同伙。等谢闻醒了,会杀了你我的!”梁越溪端起谢闻喝过的杯子闻了一下,果味很浓,酒精味不重,难怪谢闻会上当。
“要的就是他酒量不好。”
时机已成熟,秦树放下腿,拿来谢闻的手机。
梁越溪额角跳了跳:“你又要干什么?”
“谢闻手机密码是什么?”秦树问。
“我怎么知道?”
秦树试着输入谢闻的生日、手机号后六位、身份证号后六位……统统不是,手机锁住了。
谢闻现在睁不开眼,面部解锁无法识别。计划卡在了最关键的一步,是秦树没料到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求助梁越溪:“你能联系上谢闻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梁越溪:“我有她的微信。”
秦树:“……”
秦树拍了一把他的手臂:“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谁知道你要干什么。梁越溪拿出自己的手机,他和祝曲祺加上微信后没聊过,从通讯录里找到她。
头像是一片漂亮的海,很冰透的蓝色,连接着沙滩,两者相接的地方卷起层层雪白色的浪花,银光闪闪。
梁越溪之前试图从祝曲祺的朋友圈了解这个人,翻阅下来发现她发的动态都是行业相关,跟个尽职尽责的企业宣传员似的,找不出丁点日常生活的痕迹。
秦树接过了他的手机,在输入框里打字,发送过去。
梁越溪:【祝小姐你好,打扰了,能来帮我照顾一下谢闻吗?他喝醉了,人不太舒服,我等会儿还有个病人,不方便照顾他。】
梁越溪拖着椅子到秦树身旁,瞧着屏幕上他发给祝曲祺的消息,眉头蹙起:“这就是你的招数?”
他指出其中的漏洞:“你这谎言一点都不高级,大晚上哪儿来的病人。”
他是心理医生,不干急诊科。
过了几秒,对面有消息回过来:【地址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秦树扬起了眉梢,一脸胜券在握的笑容:“谎言不够高级又怎样,有用就行。而且我看这姑娘的心急程度,不像是对谢闻没感觉啊?很难追吗?”
不是难追,是谢闻根本没打算追,他迈不出那一步。
至于为什么如此心急……
梁越溪呵呵一声:“人家是乙方的员工,对待谢闻这个甲方爸爸可不得供着吗?这也不能说明人家对谢闻有那个意思。”
这个叫祝曲祺的女生是乙方的员工?这一点秦树还真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秦树低头输入餐厅的地址,把手机丢回桌上,瞥了眼旁边醉酒的谢闻,“剩下的就靠谢闻发挥了。”
梁越溪无言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发出质疑的声音:“我想请问一下,谢闻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发挥?”
*
半个多小时后,祝曲祺开车赶来泰餐厅。
她在家休息,收到梁越溪的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一身宽松的居家服披散着头发就过来了。
脸上架着边框眼镜,蹬了双小白鞋,有只鞋带还散了。
为了让这出戏逼真,秦树提前回避了,餐桌前只有谢闻和梁越溪两个人。
梁越溪的视线随着祝曲祺进门,朝她摆了下手。
祝曲祺看见了他,目光随即移到一旁的谢闻身上,他歪靠在椅子里,头枕着椅背,玉白的脸庞因醉酒添了几分红艳,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很明显。
梁越溪站起了身,歉意地笑笑:“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因为我这个病人有些特殊,亟需心理疏导。”他尽可能地圆好秦树的谎言,而后看向谢闻,叹息一声,“他这次过来没带助理,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找你了。”
“梁医生去忙吧,谢总交给我。”
祝曲祺不疑有他,一些心理方面的疾病会导致病人出现躯体化症状,有的还会产生自杀倾向,治疗起来不比生理上的病痛轻松,她很能理解。
梁越溪帮忙搭把手,把谢闻扶上了车。
谢闻还住在上次出差住的酒店,祝曲祺熟悉路线,跟梁越溪告别后就开车把人送过去。
下车的时候,祝曲祺叫了个人高马大的服务生,帮着她把谢闻送到套房里。
谢闻住的也还是上次那间总统套房。
“帮我送一份醒酒汤上来,谢谢。”
祝曲祺交代完,熟门熟路地进了卫生间,用温水打湿毛巾给谢闻擦脸擦手,看着他英俊的脸,她摇摇头叹口气,之前在饭局上他都是不喝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醉成这样。
“谢闻?谢闻?谢总?”
祝曲祺试着叫醒他,没什么反应。
服务生把醒酒汤送来,祝曲祺坐在床边,有些发愁,怎么喂他喝下去啊。上次喂药是把人喊醒,但谢闻眼下这样子,雷打不动,怎么喊都没用。
趁着人醉酒不醒,祝曲祺胆大包天地捏住谢闻的鼻子,凑近了低声威胁:“你再不醒来,我就给你强行灌下去了。”
她知道威胁也没用,随后就松开了手:“算了,不喝就不喝吧,睡一觉酒劲儿也散得差不多了,就是可能会头疼,那也没办法……”
祝曲祺絮絮叨叨的时候,谢闻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迷离,如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祝曲祺话音一顿,睁大了眼睛,惊喜道:“谢总你醒啦?”
下一秒,谢闻抬起了手,控住她的后颈。
祝曲祺的脑袋差点顺着那股力道的方向栽下去,好在她反应及时,手掌撑在枕头上,定住。
两人的脸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彼此呼吸交织,气味纠缠,暧昧的气息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