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定在傍晚。
黎未灼在家睡了大半天,醒来气色出奇的好,皮肤白里透红。
她心里不禁想:“难道是昨晚的功劳?”
她坐到镜子前开始化妆,虽然不经常化妆,但她手法娴熟,画眼线的手稳得像外科医生,她还真考虑过当外科医生,只是妈妈觉得那样太累了,让她在妇产科挂个闲职得了。
她用各种刷子在脸上快速扫过,指尖沾了点唇釉随意涂在唇上,最后拿出遮瑕,用了大半瓶才遮住脖子上那一大片草莓田。
她打开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白色箱子,里面躺着一件粉色小洋装,这是妈妈专门为她相亲准备的。
粉色洋装把她皮肤衬得更白了,配上妆容和绸缎般柔顺的头发,她精致地像个芭比娃娃。
如果将此刻的黎未灼,与医院里那个素面朝天戴着黑框眼镜的妇产科医生放在一块,没有人会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时间快到了,司机早己在楼下等她。
黄昏的光线和温度是最舒服,也是一天中她最喜欢的时刻。
“如果去见的人是陆远就好了。”
司机开得有点快,大概是怕她迟到。
黎未灼坐在后座,祈祷待会要见的人三观五官都正常些,不至于让这顿晚餐吃的太过艰难。当然,对她没兴趣就更好了,她还不想把自己交代出去。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外,司机下车为她开门,目送她走了进去。
服务员在前面为她带路,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了下来。
一个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年轻男人映入她的眼帘。
他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西装,衬衫第一颗纽扣敞开,露出喉结。脸部线条像石膏般硬挺锋利,短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
“一丝不苟。”
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他调整了呼吸,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黎未灼在与他西目相对的那一刻,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讶异。
“你好,我叫靳砚之。”
“我是黎未灼。”
他大方得体,邀请她坐下。
在黎未灼眼中,家世显赫的富N代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挥霍财富,玩弄感情;另一种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礼貌有教养,对自己有要求,立志追逐祖辈脚步经营家族企业。
靳砚之看起来是第二种。
黎未灼明白,对她这种出身豪门家族却没什么实际继承权的女人来说,和陆远那种有妇之夫纠缠是不会有结果的。比起将来给人当三或嫁给某个纨绔子弟,靳砚之这样的人似乎己经是她的最优解了。
靳砚之将菜单递给了她,而没有擅自点自己爱吃的。
从小到大,不管是家庭聚餐、朋友聚餐,还是跟陆远约会,她习惯了以别人为优先,对方点什么她吃什么。
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了。
“我都行。”
“那我们多点几样,总会有合你胃口的,让厨师都做成小份,也不浪费。”
“好。”
菜很快就上来了,每一道看起来都很好吃,荤素搭配得宜,份量不大,两个人吃刚刚好。
“黎小姐喝酒吗?”
“可以喝一点。”
服务员拿来酒杯,靳砚之往黎未灼的酒杯里只倒了很少量的红酒。
几杯红酒下肚,靳砚之变得比一开始健谈了些。
“黎小姐是在黎伯父的公司帮忙吗?”
“不是,我是医生。”
靳砚之脱口而出:“你也是医生?”,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
“也?靳少爷认识的人里也有医生?”
“我跟她也是刚认识,还不太了解······”
黎未灼感觉这个医生对他应该有着特别的意义,自从聊到医生,他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猜测也许这个医生是他的秘密情人,和自己相亲让他对这个情人有了愧疚之情。
对很多有钱的男人来说,妻子和爱人往往并不是同一个人。他们听从家族的安排,与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同时会在自己的某个私人房产里住着一个或多个谈情说爱的女人。
黎未灼起身要去洗手间,不胜酒力,加上太久没穿高跟鞋,她刚一起身就差点摔倒,还好被靳砚之扶住才没有崴脚。
黎未灼的小臂被靳砚之抓着,瞬间一股温热从他大大的手掌传来,让人觉得满满的安全感。两人距离突然靠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他鼻息中湿热的红酒味,熏得她脸红了起来。
“你没事吧,是不是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我就好了。”
“别推托了,黎伯母要是知道我把你灌醉还不送你回去,一定觉得我不成体统。”
不等她再次推脱,靳砚之带着黎未灼往停车场走去,担心她摔倒,期间他一首跟在她身后只有一步路的地方,做好随时扶她的准备。
夏末的晚风己经有了一丝凉意,喝了酒的黎未灼不禁打了个寒颤。靳砚之立刻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她闻到外套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只是现在头昏昏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靳砚之的车停的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他按下钥匙的瞬间,车身传来一声短促的“滴——”,车前灯眨动两下。
随即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黎未灼有些受宠若惊:“他竟然让我坐副驾驶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靳砚之似乎读懂了她的尴尬。
“你喝了酒,坐后面会晕的不舒服。”
她乖乖坐了上去。
靳砚之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手指勾住安全带,指节蹭过她颈侧的头发,呼吸扫过她的耳朵,随着金属扣被轻轻按进锁槽的“咔嗒”声,她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车里整洁舒适,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黎未灼留意到后视镜上挂着一只草莓熊玩偶。
“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种小玩意感兴趣~”
黎未灼觉得他一本正经的外表之下一定藏着可爱童趣的一面。
她忍不住用手去碰那只草莓熊,一边戳草莓熊一边对靳砚之发出提问:“我们回家要怎么跟父母交代?”。
靳砚之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鼓足很大勇气回答:“如果我们再早一天相遇,我想我会同意和你结婚,只是昨晚······我似乎遇到了无法割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