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碧波潭水库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银光。
程野推开家门时,屋内飘来一阵洗衣液的清香,与水库边特有的潮湿气息截然不同。
"你回来了?"
林雨琦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程野把钥匙扔在玄关的陶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还在这?"
他脱下沾满鱼腥味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林雨琦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发梢还滴着水。
她换了一件酒红色的真丝睡裙,领口开得极低。
"我看你这里堆了这么多脏衣服,就顺手帮你洗了。"
她擦着手走出来,目光在程野疲惫的脸上停留,"比赛很成功吧?首播间都炸了。"
程野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镇啤酒,铝罐上的水珠立刻沾湿了他的掌心。
"还行,就是太累了。"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一天的疲惫。
"五十万啊..."
林雨琦突然凑近,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甜腻香气,"一条鱼能卖这么贵,我真没想到。"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程野的手臂,"你以前可没告诉我钓鱼这么赚钱。"
程野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物以稀为贵。"
他走向沙发,整个人陷了进去,"两百斤的青鱼,全国都找不出几条。"
林雨琦跟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睡裙下摆随着动作滑到大腿根部。
"我给你切了西瓜,冰镇的。"她倾身向前,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要尝尝吗?"
"不用了,谢谢。"
程野把啤酒罐放在茶几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盘切好的西瓜,鲜红的果肉上插着精致的小叉子——这不是他家里的东西。
林雨琦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疏离,自顾自地拿起一块西瓜,红唇轻启,咬了一小口。
"真不吃吗,很甜的哦。"她笑着说,果汁染红了她的嘴角。
程野的目光扫过房间——地板被擦得发亮,沙发上堆放的脏衣服不见了,连他常年积灰的书架都被擦拭一新。
林雨琦确实花了不少心思,但这过分的殷勤让他感到一丝不适。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程野转移话题,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当地新闻里正在报道今天的钓鱼比赛,画面中那条巨型青鱼在称重台上挣扎,引起围观人群的惊呼。
"请了假。"
林雨琦的目光追随着电视画面,"这么精彩的比赛,我可不想错过。"
她突然伸手,拿过程野喝过的啤酒,就着他留下的唇印抿了一口,"更何况,这里的主人这么有魅力。"
程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电视里,记者正在采访钓王老李。"这条鱼绝对是我职业生涯的巅峰!"
老李对着话筒兴奋地说,"感谢碧波潭,感谢程老板!"
林雨琦轻笑一声:"他现在肯定心里乐开了花,那条鱼的价值绝对不止五十万。"
她的手指在程野大腿上轻轻画着圈,"我要是你,就开价一百万。"
程野站起身,借口去拿毛巾避开了她的触碰。
"钓鱼不是做生意。"
他走进浴室,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被重新排列过,毛巾也换成了全新的。
镜子上用口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旁边写着"晚安"。
他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爱心,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这不是他想要的关系——太过刻意,太过功利。
林雨琦对他的态度转变太明显了,从第一次相亲时的敷衍,到现在近乎谄媚的热情,转折点就是那条五十万的鱼。
冷水拍在脸上,程野深吸一口气。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己经冒出了头。
快三十岁的男人,除了这个水库边的老房子和刚起步的事业,还有什么值得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如此费心?
"程野?"
林雨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找到了一些电影碟片,要不要一起看?"
程野擦干脸,走出浴室。
林雨琦己经关掉了电视,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她蜷缩在沙发一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太晚了,明天还有比赛。"
程野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23:17,还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工作相关的。"你应该回去了,这么晚不安全。"
林雨琦嘴:"我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半瓶红酒,"而且这么远,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去?"
程野这才注意到她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他叹了口气:"我给你叫代驾。"
"不用!"林雨琦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软下声调,"我...我睡客房就好。"
程野正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赵明打来的。
"这么晚还有人找你?"林雨琦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程野走到阳台才接起电话:"喂?"
“程哥,今天首播打赏收入破纪录了!明天怎么安排?”
“按计划进行,加强安全措施。”
“好的,程哥。”
程野刚挂断电话,突然感到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林雨琦贴了上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畔:"谁啊,这么晚还谈工作?"
程野转身,轻轻推开林雨琦:"赵明,聊了点工作上的事。"
林雨琦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跳舞的?苏什么来着?"
她用手指卷着头发,"她看你的眼神似乎有点特别。"
"你喝多了。"程野拉开距离,"客房我收拾好了,你去休息吧。"
林雨琦突然抓住他的手, 她的声音带着酒意和撒娇的意味:"程野,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程野抽回手,动作坚决却不失礼貌。
"雨琦,我们只是朋友。"
林雨琦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绽开笑容:"好吧,朋友也可以关心朋友啊。"
"晚安,程野。"
她轻轻带上门,留下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