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将伪造的如意佩拓片压在书房案头的《女戒》下时,指尖在拓片边缘了半刻。
拓片上的云纹比原件浅了三分,这是她特意用浓茶浸过的——王氏若真在意这东西,定要疑心这是仓促间拓下的残本。
"阿兰,去厨房帮我拿盏桂花蜜酪。"她抬眼看向立在门边的侍女,声音里带了几分刻意的慵懒,"顺便和张妈说,明儿我要去旧库翻母亲的旧衣裳,让她提前把门锁打开。"
阿兰应了声,转身时裙角扫过门槛。
沈清棠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这小丫头自小在她院里长大,耳力最是灵醒,方才那番话,足够她在厨房和帮厨的婆子们"不小心"说漏嘴了。
次日午后,沈清棠抱着个锦匣往花园走时,后颈忽然泛起细麻。
她垂眸拨弄着匣上的流苏,余光瞥见假山下那抹靛青色衣角——是小桃的贴身丫头春草。
"小姐,这是前儿刘妈妈送来的珠花。"随行的碧荷递上锦匣,声音里带了两分疑惑。
沈清棠接过时"手滑",珠花"哗啦啦"落了一地。
她蹲下身捡,眼角余光正撞进春草慌忙别开的脸。
"原是只小耗子。"她捡起最后一枚珍珠,指尖在石缝里按了按——系统兑换的"追影粉"己撒在春草鞋边,这东西遇夜会泛微光,够她追着影子走半宿。
夜色渐浓时,沈清棠裹着月白披风出了院子。
她踩着青石径往荷花池去,走到九曲桥中央时忽然顿住,望着池中倒影轻笑:"妹妹可是要来陪我看月亮?"
身后无人应答,只有风掠过竹影的沙沙声。
她转身往回走,行至角门处时足尖一点,借着系统兑换的"惊鸿步"跃上屋檐。
青瓦在脚下轻颤,她伏低身子,果然见春草从冬青丛里钻出来,正踮脚往她院里张望。
沈清棠跟着春草绕了三条巷子,最终停在映月阁后墙。
小桃正站在廊下等,见春草跑过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蠢东西!
连个人都盯不住?"
春草捂着脸哭:"她往荷花池去了,许是......"
"闭嘴!"小桃扯着她往屋里走,"夫人等急了。"
沈清棠屏息跟到窗下,借着月光看见窗纸上两个交叠的影子。
她指尖扣住窗棂,运起惊鸿步里的"踏雪"身法,整个人轻飘飘翻进屋内,躲在湘妃竹屏风后。
"夫人,那贱蹄子今日去了旧库。"小桃的声音带着讨好,"奴婢让春草盯着,她在库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时怀里抱了个木匣。"
王氏的声音像浸在蜜里:"可拿到东西了?"
"没......"小桃的声音发虚,"奴婢想动手,偏那碧荷寸步不离。"
王氏"啪"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震得跳起来:"废物!
那如意佩是前宰相府的密信,当年沈氏那贱妇就是靠它拉拢了半朝文臣!
若被那小蹄子交给定北侯......"她突然住了口,压低声音道,"你且看看这个。"
沈清棠顺着缝隙望过去,正见王氏展开一张纸——正是她放在书房的拓片!
"她倒学精了。"王氏指尖划过拓片上的云纹,"这拓片是残的,原件定还在旧库。
你今夜就去,把地道里的暗格撬了,我就不信那死丫头能藏多深!"
小桃应了声,转身往门口走。
沈清棠贴着屏风往后退,脚尖却碰倒了案角的铜炉。"谁?"王氏猛地抬头,沈清棠心下一惊,足尖点地跃上房梁,正见小桃举着烛台冲过来。
"夫人,许是猫。"小桃掀开门帘看了看,又退回来,"奴婢这就去旧库。"
王氏重新坐回软榻,指尖着拓片:"当年沈氏难产时,我在她药里加了朱砂,原以为能连她带孩子一起除了......"她突然笑起来,"倒便宜了这小蹄子,如今倒要反过来和我斗。"
沈清棠伏在梁上,只觉脊背发凉。
原来母亲的死竟不是意外!
她攥紧袖中银针,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此刻不能暴露,她要等王氏自己跳进陷阱。
待小桃出了门,她轻手轻脚翻出窗户。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来,她摸出怀里的追影粉,看着指尖那点微光,眼底泛起冷冽的光。
"安伯。"她回到院子时,安伯正提着灯笼等在门口,"去旧库,把地道里的暗格重新封了。"她顿了顿,又道,"再让人在地道口埋些碎瓷片——就说前儿打扫时碰翻了坛子。"
安伯愣了愣,随即点头:"老奴这就去。"
沈清棠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颈间的如意佩。
月光下,羊脂玉泛着温润的光,却比刀刃更冷。
王氏以为她是待宰的羔羊,却不知从她落水那天起,这深宅里的猎与被猎,早该换个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