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医的马车碾着青石板进了侯府时，晨雾还未散尽。
沈清棠站在荷塘边，看那辆朱漆马车停在三步外，车帘被小太监掀开，露出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宫里有名的"活扁鹊"安济之。
"老臣参见定北侯，参见靖王世子。"安太医佝偻着背行礼拜见，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停在荷叶丛中的棺木上。
沈清棠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褪色的牛皮药囊，边角磨得发亮，是常年验尸的痕迹。
沈镇山哼了声，挥了挥手："安太医请便。"
王氏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今日穿了月白缠枝莲纹的褙子，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石桌上，发出细碎的响。
沈月瑶缩在她身后，睫毛抖得像受了惊的蝶，可沈清棠分明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正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起棺。"安太医的声音陡然拔高。
两个粗使婆子战战兢兢地掀开棺盖。
梅姨娘的尸体裹着素白寿衣，面容在晨雾里显得格外青灰。
沈清棠往前走了半步，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关键剧情触发，己激活稀有级技能《宋慈验尸手札》，剩余时效：2小时】。
她的指尖微微发烫，前世在企业做高管时培养的敏锐观察力与这突然涌入的验尸知识重叠，眼前的尸体仿佛被打上了无数标注：指甲泛青、唇色紫黑、脖颈处有隐约的青斑。
"初步看像是中毒。"安太医戴上鹿皮手套，翻开梅姨娘的眼皮，"瞳孔散大，舌底有紫点，确是毒发之相。"
王氏突然拔高声音："安太医，我妹妹素日最是谨慎，怎会中毒？
莫不是有人故意......"
"王夫人急什么？"顾景珩倚着廊柱，折扇敲着掌心，"等验出毒源，自然水落石出。"他的目光扫过王氏鬓角的点翠步摇，那是昨日沈清棠在梅姨娘妆匣里发现的同款，"沈姑娘，你不是说要协助验尸？"
沈清棠上前半步，与安太医并肩蹲下。
她的指尖悬在梅姨娘胃部上方："安太医，可愿让民女试试？"
安太医抬眼，见这侯府嫡女虽穿素衣，眼底却有不输男子的锐利，便道："姑娘请。"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按照《宋慈验尸手札》里的手法，轻轻按压尸体胃部。"这里有硬块。"她指给安太医看，"慢性中毒者毒素沉积胃壁，会形成这样的凝结。"她又翻开梅姨娘的指甲，"您看甲下青黑，并非一日所致；唇色紫中带灰，是连续三日摄入微量毒药的特征。"
"连续三日？"沈镇山猛地首起腰，"梅氏的饮食都是厨房专人送的，难不成......"
"父亲。"沈清棠从袖中取出那半片断肠草，"这是今日在小厨房后巷发现的。
断肠草性烈，单服半钱便致命，可若每日掺入参汤，取其微毒......"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月瑶煞白的脸，"恰好能让中毒者日渐虚弱，最终被当作病亡。"
人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沈月瑶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挠到沈清棠的脸："你血口喷人！
我昨日还去给梅姨娘送了安神汤......"
"哦？"顾景珩漫不经心开口，"方才沈姑娘撞碎的那盏茶里，不就漂着断肠草叶么？"他打了个响指，青羽立刻从人群里拽出个面如土色的厨娘，"这位是王夫人新派到小厨房的张妈，她说月瑶姑娘昨日亲自交代，要在梅姨娘的参汤里加'补药'。"
王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猛地拽住沈月瑶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女儿皮肉里："清棠，你莫要仗着靖王世子撑腰就信口雌黄！
要证明是月瑶下的毒，总得有......"
"有残羹。"沈清棠截断她的话，"梅姨娘这三日的膳食，我都让人留了残羹。
安太医，能否请您验一验？"
安太医点头，命人取来食盒。
他用银针逐一试过，第三日的参汤残羹里，银针尖泛起诡异的青黑。"正是断肠草的毒性。"他捻着胡须，"且分量逐日递增，第三日己足够致命。"
沈镇山的拳头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王氏！
你好大胆子，竟对梅氏下此毒手！"
王氏膝盖一软，险些栽倒。
她死死盯着沈清棠，忽然尖笑起来："就算是月瑶下的毒，又能如何？
她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她的目光扫过顾景珩，"靖王世子突然插手侯府内务，莫不是为了查那桩......"
"王夫人。"顾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沈清棠却在此时转身，对青羽道："劳烦带路，我想去小厨房查查食材库存。"她话音未落，系统又发出提示——【检测到隐藏线索，建议使用稀有级技能《追踪术》】。
小厨房的灶台上还堆着未洗的碗碟，油腻的污水在砖缝里积成小潭。
沈清棠捏着帕子掀开米缸，又蹲下来检查墙角的药材筐。
系统技能激活的瞬间，她看见墙角蛛网下有块砖缝颜色略深——那是被重物压过的痕迹。
她伸手一推，砖块"咔嗒"一声错开，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
里面躺着封泛黄的信，墨迹未干，署名正是"赵承恩"。
【赵兄台亲启：按计划，第三日参汤己加足分量。
侯府军械一事，还望户部莫要食言......】
沈清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要把信收进袖中，后颈突然传来风声——赵承恩举着擀面杖冲了进来！
"臭丫头，把信交出来！"他红着眼眶，额角青筋暴起，"你敢动这信，我让你全家......"
沈清棠旋身避开，后腰撞在案几上，疼得倒抽冷气。
她握紧信笺，抄起案上的菜刀作势要砍，却见赵承恩己经扑到跟前，指尖几乎要碰到信角。
"够了。"
顾景珩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赵承恩僵在原地，转头看见靖王世子正倚在门框上，腰间玉牌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青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剑尖抵着他的后心。
"户部侍郎之子，勾结侯府内眷投毒，还涉及军械私运。"顾景珩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玉扳指，"赵公子，你说本世子该把这信呈给圣上，还是先请令尊来侯府领人？"
赵承恩的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额角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世子饶命！
是王氏逼我的，她说只要帮她除掉梅姨娘，户部就......"
"住口！"王氏的尖叫从院外传来。
沈清棠望着顾景珩接过信笺时眼底的暗涌，忽然明白昨夜他说"小心厨房新厨娘"时，原来早有察觉。
她摸了摸袖中系统刚提示的"史诗级道具·密折"，嘴角扬起极淡的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夜色漫进侯府时，顾景珩的马车停在角门外。
青羽捧着个描金匣子上了车，匣中正是那封染着赵承恩血渍的密信。
"世子，要现在入宫么？"青羽压低声音。
顾景珩望着侯府内渐次熄灭的灯火，指腹着信笺边缘："明日卯时。"他的声音里浮起几分冷硬，"让圣上看看，这大宁朝的户部，到底养了多少蛀虫。"
车帘外，沈清棠站在垂花门下，望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方才顾景珩替她挡赵承恩时，气息扫过耳畔的温度，此刻还未散去。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揭露投毒真相"完成，获得积分500，可兑换道具"千机锁钥"（可开启古代所有机关锁）】。
沈清棠望着王氏院里还亮着的灯，将系统面板轻轻合上。
明日，该是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人，见光的时候了。
